本来,柳多夫战败后给自己找补的理由,主要正是自己的主子路德维希的政治陷害,一切都是卑鄙的阴谋!
想不到罗斯王留里克参透了自己的内心。不!留里克可不是知己。而是,这件事连所有的诺曼人都看懂了,一切都是法兰克大贵族的阴谋。
一位落魄的贵族拍着大腿突然起身,脸上都是强烈的气愤,咆哮道;“都是该死的法兰克人!夺了的的国!杀戮我的民众!害得我失去爵位!我才是真正的萨克森公爵!那个路德维希根本不配。”
营帐里突然爆发争吵的样子,吓得侍卫们急忙持械冲入营帐,要保护自己的国王。
侍卫们冲入,只见得柳多夫气冲斗牛喘着粗气,又见自己的王仍是正襟危坐。
“谁让你们进来的?!”留里克扭过头不悦地闻讯。
“大王,兄弟们担心您……”
“都退下!”
侍卫们纷纷撤出。
柳多夫依旧在气头上,他又坐下来捂住脑袋,不一会儿竟哭出了声。他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那是我的爵位!我明明很受萨克森人拥护!我凭什么不是萨克森公爵?我还想着在丹麦立下功勋得到大量民众拥护,一切都完了!路德维希不会把爵位还给我。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留里克笑看这家伙突然成了小丑,听闻其痛苦自述,意识到这就是见缝插针的机会:“愚蠢!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为何要去求得那个路德维希把爵位还给你?如果你有军队,你可以立刻宣布恢复爵位。如果路德维希不同意而派兵打你,你击败他的军队,你就是真正的萨克森公爵,消失的萨克森公国重生了。”
这话就好似叙述“把大象塞冰箱只需三步”一样简单明了,且充满了滑稽和不可能。
“击败路德维希的军队?谈何容易?我不行。如你所见,我连一位侍卫都没有,我只是你的囚徒。”
“不。其实……可以是盟友。”
“盟友?”
“当然。”一切已经酝酿妥当,留里克郑重其事地探着头,湛蓝的眼睛真诚看着柳多夫的脸:“此事我们当从长计议。你担心打不过路德维希,我的军队去打他。即便不是为了帮你,我也想向这个法兰克王子复仇。而你……你立刻在日德兰招募萨克森人,能招募多少是多少。你立刻立起萨克森公爵的名号,声明自己已经与法兰克决裂,声明覆灭的萨克森公国复活,着重要声明你就是维杜金德的子孙。”
“也许,我只能如此了。但是……我在威斯特伐利亚还有妻儿。我……不愿他们身处险地。”
“嗯?”留里克觉得这的确是人之常情,然做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儿女情长。“那么,你妻儿的生命,是比复活萨克森公国,摆脱法兰克占领更重要的吗?如果你觉得真如此,只能说明你是懦夫。而我,竟看走了眼。我本以为你是勇敢的真男人。”
所以,留里克又说出这样的话:“媳妇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如果路德维希出于报复杀死了你的妻儿,只能说明路德维希才是真的恶人。你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萨克森人,他们会同情你的遭遇,会义无反顾支持你。这是你的家族唯一的机会!否则,你连保住伯爵的爵位都不可能。”
一道问题血淋淋地摆在柳多夫面前,他有三个选择。
其一,宣布脱离法兰克,自立萨克森公爵。
其二,自杀,这样儿子布鲁诺自动继承威斯特伐利亚伯爵爵位。
其三,继续宣布忠于路德维希,留里克向路德维希索要赎金,这样后者就知道柳多夫战败,极大概率泄愤或是趁机削藩,从而让维杜金德的子孙彻底成为庶民。
其一的政治冒险,成功了就是巨大辉煌。其二的选择很稳妥但重塑辉煌遥遥无期。其三就是最愚蠢的选择。
这些日子如同荒诞的恶梦,恶毒的诺曼人毁灭了阿勒布堡垒,近万人毙命,恰恰是这些诺曼人,上午还是恐怖敌人,到了当天夜里就能成为盟友。
诺曼人真的有廉耻吗?不,可能这个诺曼人的统帅、罗斯国王留里克,他需要的只是利益。
于是,柳多夫反问道:“如果,我宣布反对路德维希,你帮我恢复萨克森公国。这对你真的有好处吗?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知道的,我们萨克森人已经放弃了神木(世界树)信仰,而你们还固执于过去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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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随便你信仰什么神,但我们需要切实的安全保证。在遥远的北方,你能想到和不曾知晓的土地,都是我罗斯王国的领地。向南,便是丹麦王国。我们就是你所谓的诺曼人全部,我们其实并不想和法兰克人打仗,但是,是法兰克人率先挑起战争。我是不会屈从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战迫和,让法兰克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从而避免以后的战争。”
留里克的大战略的确如此,但派出一群御用海盗去偷袭法兰克市镇打家劫舍,抢到罗斯王国发展的资本何乐不为。
在官方立场上,与法兰克势力划清楚辩解,要求对方宣布与维京世界将和,这是必要的。所以双方中间间隔一个缓冲国,此乃很合情理的事。
毕竟在“查理曼大征服”之前,维杜金德统治的萨克森公国,的确是法兰克与维京世界的天然缓冲国。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柳多夫勾下头沉默良久,他思考一番,缓缓抬起头:“显然,我已经没有犹豫不决理由了?”
“做出选择吧!霍里克已经被我擒拿,当你边界后,你所代表的法兰克势力不复存在。日德兰还有大量的萨克森人!我无意杀戮抢劫他们,同样丹麦王拉格纳也不会。我需要你自立为萨克森公爵,你只要这么做,我罗斯王国第一个承认你,我还会说服拉格纳承认你。”
”那就干吧!我就是萨克森公爵。“
“好。我承认你。”
柳多夫宣布变节了,或者说他从重拾祖先的荣耀。他去年进入日德兰就打出了“维杜金德之孙”的旗号,如此立刻笼络大量萨克森人。
这一旗号非常的好使,事实他也的确是维杜金德的血统直系后裔。
他的阶下囚生涯之维持了几个小时,当他宣布反对路德维希自立萨克森公爵后,便不再是囚徒而是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