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若真如此,也不会和你在陶努斯山下受苦了。我就是觉得,这对北方的兄弟可以好好利用,我们的计划可以为他们很好的实行。”
“但愿如此。可是,你何以见得。”
“你?”夫人再看看自己的丈夫:“你从未有过如此康慨之举。我父亲在图尔,也不曾向部下如此康慨过。我在修道院的时候和神父聊了聊,那些跟着他们袭击科布伦茨的农夫的确被免除了十一税,神父在担忧未来粮食不够吃呢。公平的说这些人在作恶,但对于效忠者的确康慨。”
“是啊。”一想到自己一系列的经历罗贝尔就咬牙切齿,接着又是一种颓然无力感。“以金钱笼络一群恶人,甚至蛊惑那些平凡的农夫。他们袭击特里尔城发了不义之财,再把钱分下去,等于说这地方的人们都成了匪徒。”
“话可不能这么说。”夫人啧啧嘴:“我看路德维希王不比他们有道德。你几乎所有的封地都被他夺走了税收权,路德维希自己就与诺曼人媾和,他身份比你高贵,做的事和这些诺曼人也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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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野蛮呐!那些被蛊惑的农民什么都敢做,为了得到金钱,他们也不要道德。”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对那些平凡农民合适有过奢望?”夫人再道:“现在你需要与那两只狐狸做一笔交易。”
“是的。上帝可鉴,我会这么做,但不是向恶魔出卖灵魂。我永远不可能认为和他们是朋友。”
“话也不能说得很绝对。我看那个小胖子保罗黑狐就很有前途,反正他的儿子一定是拿骚男爵。至少给咱们的儿子留一个机会,以后说不定还能联络。”
“随你吧。小领主抛弃了我,来茵高也抛弃了我。我只有到了西王国才能崛起,我现在需要钱,很多的钱。”
如今欧陆,任何的纷争都常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诸如战争、掠夺、行刺。贵族们甘心情愿坐下来谈判是极为罕见的,除非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且短时间内没时间再集结军事力量,这才给谈判留出了空间。
现在,来茵高伯爵罗贝尔已经不能再在军事实力上和哪怕一介男爵谈笑,他当前的实力仅能要求两名住在山区的骑士法理上的效忠,至于其他的封臣全都物理意义上被路德维希王带走并直接参与到残酷的凯泽斯劳滕战役。
夫人艾尔如此才有机会走向前台。
许诺和落实是两个概念,狐狸兄弟许诺并落实了,得了钱的战士们立刻开始在小小的拿骚村花天酒地。他们也没什么消遣的,最大乐趣就是喝酒,接着是玩些背后的游戏。
“抢陶罐”游戏正是北欧人喜闻乐见的运动,双方各出十多名壮汉赤膊上阵,争抢装满腌鱼的罐子放到对方当防守的位置。此乃橄榄球运动的原始版本,作为一种野蛮的游戏在法兰克世界可谓伤风败俗,但拿骚已经被罗斯人完全占有,征服者自然想怎样就怎样。
即便是男人,赤膊玩闹也是不雅的。罗斯军队在此玩耍,嗷嗷叫地起哄并纷纷下赌注挥霍自己刚得的报酬。拿骚村不曾这般欢愉,缺乏娱乐的村民纷纷前来看热闹,甚至有人偷偷地加入罗斯人布下的赌局,也有聪明人赶紧扛着酒桶趁机高价兜售麦酒和葡萄酒赚一笔快钱。
曾经老实巴交的村民才四个月时间就被诺曼人同化了?
神父康拉德无话可说,他有着自知之明,对于拿骚村现状,对于自己现在的境遇最好闭嘴。
毕竟是拿人手短,罗斯人给了五十磅银币现金,将特里尔抢到的圣物安置在小小的拿骚修道院里,更提供了五百磅麦子以供教士们过日子。十名教士所需伙食不多,蓝狐许诺日后修道院完全不必担心吃饭问题,也完全不必担心生命财产安全,作为交换,村民不再向修道院缴纳十一税。
拿?此乃不义之财。不拿?那么圣物就会被他们熔了破坏掉。至于教士们吃饭过日子的问题,康拉德只好妥协,再自我安慰一个“他们给的条件至少确保我们衣食无忧”。
金银制作的十字架还镶嵌着红宝石,一看就是特里尔大教堂装圣油的金杯完好无损,还有一尊表面镀了金丝的青铜瓮,里面有着强烈的玫瑰芳香油的气味,显然它过去就是装圣油的圣瓮。
甚至是纯银烛台都有很多,青铜镀金镀金的器具更多。
神父和年轻的教士们从没见过如此多的珍贵圣物,另有一些羊皮纸文件还被蓝狐一伙儿带回来也是一个奇迹。这些迹象表明,他们虽然焚毁了特里尔仍旧保留了一个极低的底线。
大教堂被焚,大量民众被放逐,甚至大主教赫托也被释放。圣物、文件被缴获,最后还是要放在一座修道院里。
很多事情神父康拉德意识到不便于直白说出来,考虑到袭击特里尔的行动实际为路德维希大王秘密批准的,倘若这一缘由公之于众,无异于平生一场大灾难。
神父康拉德便自我安慰:“我并非窃有,而是以虔诚的信仰在保护他们。我为特里尔大教堂保护遗失的圣物,如果他们要求归还,未来我会再还回去。现在,我先使用它们做弥撒,做新的受洗仪式……”
如此康拉德收下战利品就是正当行为,他也知道拿了罗斯人给的钱粮,日后就要进一步为他们做事。“只要不是在拿骚和科布伦茨施行破坏,一切都好说。”
拿骚修道院和科布伦茨修道院分明与罗斯的狐狸兄弟做了深入交易,表面看起来神职人员也被金钱买通。
对此罗贝尔和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两只狐狸的教父都是北方大主教埃斯基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