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发生自840年夏季至次年春季的萨克森地区大混战,作为萨克森公国的东部邻居,吕贝克可以接受一部分萨克森人难民,至于战后他们是否愿意回去……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吕贝克的斯拉夫军队从未参战,一双双眼睛也在注视着战争的结果。
他们错愕得发现,当年叱咤风云的法兰克军队居然堕落了。
另外的是,同是斯拉夫人的索布部落,那些人从来未认同吕贝克是“大首领”。
索布部落自成一国并被法兰克吞并,数以千计的索布男子被强征入伍,也几乎全部死在易北河畔的汉堡。
法兰克引以为傲的重骑兵,稀里糊涂得在易北河畔折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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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消息汇总起来,一副糜烂的画卷摆在了纳科尼德家族族长、吕贝克的统治者、奥伯特利迪特伯爵米斯图伊的面前。
随着消息陆续传回,以及战后所发生的,米斯图伊感觉整个局面愈发诡谲了。
“这根本不是萨克森人主导的胜利!那个威斯特伐利亚伯爵柳多夫也是个叛徒,他背叛法兰克又把法兰克痛打。那个柳多夫的胜利分明来自丹麦人和罗斯人的帮助。罗斯人,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蛮人?也是和丹麦人是一样的么?”
“罗斯人?似乎大半个波罗的海都是他们的了,连丹麦人也与他们结盟。现在我已获悉萨克森人与罗斯结盟,这是否意味着如果我再对萨克森人发动战争,就会遭遇罗斯人的攻击?”
“数以万计的法兰克军队战死易北河,不莱梅城被夷为平地。他们都是路德维希的人,这个巴伐利亚公爵不是在帝国边境频频讨伐骑马的野蛮人吗?不是很能打吗?怎么在这里遭遇惨败?究竟是罗斯人太强,还是他徒有其表。”
“现在帝国内战真正爆发了!咦?有奇怪的军队偷袭了亚琛?竟然是丹麦人干的?罗马皇帝洛泰尔,你到底行不行?!如果你连自己的都城都无法守卫,我为何要如我爷爷效忠你爷爷那般,顺延效忠,去效忠你?萨克森人现在支持的是路德维希,而不是你洛泰尔。”
“我获悉现在你们两个各自带着大军盘踞在阿尔萨斯,你们打了一仗不分胜负。你们是希望内战彻底分个输赢吗?你们不是亲兄弟吗,互杀起来竟格外血腥野蛮。”
“怎么回事,阿基坦那边出了事!图尔伯爵竟然组织联军攻击巴黎?我怎么记得那个伯爵就是个小男孩,堂堂图尔伯爵家族都要绝嗣了,难道法兰克的神赐予那个家族一个幼年强人?哈哈,要是帝国南方的家伙打下了巴黎,下一步就该是攻击梅茨了吧。洛泰尔,我觉得你快没有优势了,罗马皇帝的头衔还是扔掉吧。”
这几年来伯爵米斯图伊与他的奥伯特利迪特一直密切注视着法兰克国政变化,随着消息不断传来,他的心态也在变化,尤其是从对法兰克的敬畏、恐惧消失了,现在多了轻蔑。
当他继承家业之际,彼时还是“虔诚者”路易担任帝国皇帝。
路易的封地就在萨克森,虽然这是一位法兰克贵族,却意外得将萨克森世界治理得不错,由查理曼酿成的矛盾在其治下被大大缓和,各路贵族基于自身利益愿意臣服这位外来大贵族。
但成为皇帝后,最终年老的路易晚年昏庸,儿子们就权力的斗争,以及这位老父亲对小儿子的偏袒,终于酿出了内战。
在路易主政萨克森的时候,整个奥伯特利迪特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米斯图伊是见过那位路易的——以伯爵之子的身份,与父亲一道押运着贡品拜见路易大人。
现在路易也死了。老皇帝在病入膏肓之际帝国内战已经开始,而今的战争时期,不正是给了吕贝克带着整个地区进行发展的机会?
作为斯拉夫贵族,作为被迫投降法兰克的贵族,米斯图伊主观上就是不想亲自下场参与法兰克内战。
他现在很满意自己在之前的萨克森地区大混战时期的完全不参与的决意,他在法理与名义上还是效忠洛泰尔为“罗马皇帝”,在平日里可没人将这当回事。
整个奥伯特利迪特已经处于事实独立的状态,手握一支重骑兵劲旅与数以千计的民兵,倘若这支滨海的斯拉夫力量突然下场,无论他们支持哪一方,都能给那一方带来强大助力。
那么,大军离开家乡且越境萨克森人的地盘去参与法兰克内战,这对奥伯特利迪特有什么实在好处么?
至于自己至今还是伯爵身份这件事,米斯图伊心里固然生气,这个爵位是法兰克册封的,倘若内战耗掉了法兰克的元气乃至这个“第二个罗马帝国”也毁灭了,它册封的贵族还有多少含金量?
“哪怕是罗马皇帝洛泰尔,他的军队一败再败,除了玷污神圣头衔还有什么。我虽为伯爵,手握强军足以自保也可对外扩张。我不用参与他们的内战,倒是向奥德河进攻去收复那些背叛我家族的家伙们,我倒是有些兴趣。”
虽是如此,面对昔日的威斯特伐利亚伯爵柳多夫,在841年战争结束后摇身一变成为萨克森公爵,此人因无可辩驳的血统继承了维杜金德的荣誉,恢复了公爵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