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发觉得难受,特别加快脚步赶上前面引路的修道院长。
“papa,这里的村民……”
被猛然一问,博德减缓脚步,语气平稳地问道:“我的孩子,任何的问题我都会告知你。”
“是关于这里的村民。”雷格拉夫宿便指了指,只见被指到的妇女旋即拉着懵懂的孩子进了屋。他定了定神,又问:“他们是什么人,都是我的臣民吗?这些女人,可是那些码头民夫的妻儿?”
“他们?”博德不禁叹了口气:“他们不是自由民,所有人都是农奴。与你们登陆地的那些村民完全不同。”
“农奴?”
“你应该知道农奴的意思。”
“是,我早已知道我的领地里有很多农奴。想不到真的看到他们……”
博德实话实话:“他们都是伯爵家族的奴隶。有的人无法支付足额十一税,或是因为一些灾祸只能请求伯爵的救助,这样全家就成了农奴。伯爵将本地区的农奴都集中在修道院附近,如你所见,这个大村子就是这样出现的。”
“原来……是这样?”雷格拉夫并未想到这一情况。
“你再瞧那边。”博德指向不远处的一处突破,那里明显有着一小片样式规整不少的建筑群。
“那是什么?比起其他村民的房屋,能住在那里的应该就是自由民吧?”
“不。那是驻军的居所。军队监视本地的农奴,士兵负责给伯爵收取税赋。他们一直在监控,敢有逃亡者就抓回来拷打,如果真的有人逃走,逃亡者的家人就要受罚……”博德越说越激动,不禁右手抽搐着比划起十字:“上帝啊,这是不义的。”
“居然是这样?”雷格拉夫灵机一动:“既然如此,那些驻军是否已经滚回他们的图尔了?这样,留下来的房屋正好用于安排我的人。”
“只要您愿意。”
“唉。听你所言,这里的村民情况很糟糕。难道我的领地里有很多这样的臣民吗?我看到他们衣衫褴褛面色麻木,这样的人以后能为我好好做事么?”说着,雷格拉夫遗憾的摇摇头。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虽然我并不喜欢这样。也许,您来了之后愿意做出一些改变。”
“我当然会做一些改变。就是,我没有见到几个男人,怎么是一群女人拉扯着孩子站在门口?总不能是之前的伯爵家族把本地人折腾死了吧?”
“男人应该都在各个房屋里待着,他们把你们当做之前的驻军,担心你们到来后,再把农奴们组织起来做一些艰苦杂役,所以就都跺了起来。每一次都是这样,至于女人们站在门口……”博德想了想:“待我们离开,女人会把见闻告知她的丈夫。”
“嘁,害怕我居然像是害怕野兽?我又不是怪物。”雷格拉夫一脸鄙夷,再转念一想,非常确定之前的伯爵家族治理这里一定非常严苛。
他知道过世的小雨果并无实权管理伯爵直辖地,折腾农奴的责任也不该由这个男孩承担。不过,他们都是一群债务奴隶,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若是离开图尔伯国到处危机四伏。他们只是农奴,死了也就死了,尤其是这法兰克全面混战的时期,连临近伯爵领的自由民的生命都岌岌可危,何况一群农奴。
雷格拉夫做不到与一群农奴共情,但父亲教给的成功经验之一,就是释放一些善意以拉拢奴隶,使得奴隶愿意拿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卖命。
现在自己又有多少本钱呢?瞧瞧香农地区一片肃杀的森林景观,农田几乎都存在于河畔附近,继续深入就是愈发茂密的森林,想来这个地方并没有太多居民。
手里有一大群面色萎靡的农奴,明年春季必然开始的新战争,自己还真的需要这群家伙的助力。
修道院长博德可以感觉到这位新贵心有善意,绝非那些蛮横武夫。
关于几十年来的所观所感,博德自己也有一些想法,见雷格拉夫有意,他就如同打开话匣子般滔滔不绝:“您知道的,在上帝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以,商人是恶劣的,因为他们只是把一些东西运到另一个地方就可以收获颇丰,亦或者放贷收取利息,这是肮脏的不劳而获。那些贵族们也是野蛮的,他们信仰天主,却把领地内的一些人当做牛羊。所有做农奴的人很可悲,固然他们世俗的命运是如此,可他们本不该如此。”
“您,是暗示我该对他们好一些么?”雷格拉夫敏锐的问道。
博德轻轻回过头面目和善:“无愧于上帝、无愧于心。我的孩子,相信你会做一个好人。”
“好人。嗬……的确,我现在是他们的主人,如何对待他们全看我的意志。”
终于,一行人站在了修道院大门口。
雷格拉夫抬起头,只见高高石墙上爬着枯萎藤蔓,再看脚下,被塌得平整的土地旁还有少许水洼。修道院以及附属建筑藏于林子里,环顾四周这里真是僻静的所在。
木门厚重,其上满是斑驳痕迹,配上修道院那坑洼哇的石块墙,说不定这座有着唯一小尖顶的建筑已经屹立的数百年。
小主,
修道院的小尖顶就是整个香农大村镇的建筑制高点,它实为一座小塔楼,其上的一口铜钟由一根拉绳控制敲打。因塔楼狭窄,若非修善房地石瓦的需要,一般情况是无人真的站上去的。
虽是所谓的制高点,就算站在修道院的人字形房顶上也不可能鸟瞰整个村镇。它并不算高,加之到处都是树林,整个村镇更像是与森林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