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骑兵军团撤回了他们的出发地,待在营地中的庞大步兵看到了令他们难以置信的场面。
比起突击之时的雄心万丈,归来的骑兵一个个都如斗败的公鸡,他们垂头丧气浑身脏兮兮的同时,所有步兵能明显感觉到归来者少了一半。
“小狼”威尔芬,他拍拍骑手的肩膀后从战马上下来。一副鞍具坐两个人非常勉强,摔在泥浆里已经弄得他浑身酸痛,现在也就无所谓鞍具硌屁股。
他浑身的泥浆趋于干燥,面部不多的胡须附着着大量干硬土坷垃。他没工夫找水洗脸,刚刚回到营地就随处找地方坐下来。
凡是撤回来的骑兵们甚至忽略了组织防御,他们看到身后并没有乘胜反击的敌人,想来罗斯人在防御成功后就是不敢出营继续战斗。
罗斯人就是一群懦夫!只敢靠着泥塘、土墙苟且防御,根本不敢站出来像是真男人一般堂堂正正的战斗。
归来的骑兵没有任何人服气自己的失败,可是审视当前的境况,短时间内再组织大军反攻时机并不成熟。
时机非但不成熟,由于勃艮第军引以为傲的重骑兵罕见的严重吃瘪,是否继续再攻、何时再攻,一切都是贵族的主张。
进攻作战本就不是普通士兵要考虑的,凡是参与战争的士兵,在出征之际就做好了战死的觉悟。他们纷纷在故乡安顿好了后事,自己一旦战死他乡,故乡的家人还要坚强的继续生活。
慷慨赴死与莫名其妙战死是两个概念,三千余名步兵看到的是先锋部队与重骑兵集团的失败。
罗斯人的实力太恐怖了,难道威尔芬大人还要继续带着大家向着地狱猛冲么?
步兵们甚至忽略掉,归来的威尔芬本人差点丧命。
归来的波图瓦伯爵安德烈,他暂时无暇统计自己的损失,当务之急是在撤回来的军队里找到威尔芬。
倘若威尔芬阵亡或是被俘,对整个远征军虽不至于是致命打击,也无异于是重伤。
因为康拉德就这一位引以为傲的儿子,倘若小子阵亡了,难道康拉德还要继续培养明显性格软弱的小儿子吗?
几十年前,年轻的康拉德侍奉年老的查理曼,为了自己的野心宁可忍受痛苦。直到查理曼病故,康拉德本人才离开亚琛的帕拉丁宫。也直到那个时候,他才能活得像是个正常的男人。
贵族间有嘲讽康拉德的恶言,所谓他或主动或被动成了阉人。因为康拉德是勃艮第出身贵族,是战败者后裔,法兰克一系大贵族对其恶语相向理所当然。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男人,在恢复自由身后不久他便于图尔伯爵之女结婚。那个时候,初为人妻的艾德莱德也听说了“阉人”的说法,她大哭大闹一度弄得很尴尬,也弄得还是准新郎的康拉德怀恨在心。
康拉德为了证明自身,遂在婚后以颇为暴躁的手段令新婚妻子做了准母亲。
艾德莱德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实在受不了丈夫的粗暴便频频拿出丈夫昔日的不堪说事,这种宣泄情绪的方式反而引得康拉德更加暴躁。于是,艾德莱德干脆扔下二子出逃,一路逃到了帝国的东北部边疆地带的莱茵高……
妻子先是出逃再与自己离婚,康拉德深受打击后有所收敛,在获悉前妻又给莱茵高伯爵生了两个儿子,心底里最后的情谊已经荡然无存。
遂在“小狼”威尔芬看来,母亲的逃亡是最可恶的背叛。
已经长大的威尔芬继承了父亲的勇武,同时每每想起母亲的事,又渴望又怨恨。现在可好,莱茵高伯爵摇身一变成了图尔伯爵,母亲也成了伯爵夫人,图尔为首的纽斯特里亚与勃艮第也完全是敌对关系。
坐在草地上的威尔芬,他在恍惚间想了很多事。
本来勃艮第的复国大业当由自己实现,奈何才刚刚进入梅茨平原,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三天以来两次差点送命,这到底是天使的庇佑,还是天使在警告呢?
突然,两条满是土坷垃的马腿出现在目光呆滞的威尔芬面前。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到是波图瓦伯爵。
“哦!感谢上帝,我的主人,你还活着。”激动的伯爵安德烈急忙胸口划起十字,再赶紧下马坐到君主的身边。“差一点,我一位你除了大事。”
“的确,我差点死了。”
安德烈注意到君主的右肩还插着半支箭杆顿时大吃一惊:“您……受伤了?”
威尔芬平静的脸庞终于露出懊悔恨意:“小伤而已。真是可恶,我们的冲锋居然失败了。我不接受。”
论及损失,绝大部分损失是波图瓦伯爵的。作为大贵族的安德烈,自己蒙受严重损失自己也懊恼得浑身难受,现在也就更不可能安抚自己的君主。
安德烈没工夫自怨自艾,说到:“原本我们是计划明日再总攻的。战争总是这样,一旦开战后很多事连我也左右不了。如果可以冲来,今日我不会发动进攻。”
“难道明日进攻你就十拿九稳?”威尔芬扭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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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好说。罗斯人都是魔鬼,他们的箭矢标枪犀利。他们究竟是怎么发射这些致命武器的?我们的甲衣箭矢毫无意义。”
“可恶。”威尔芬攥紧了拳头:“埃维纳男爵在凡尔登战死了快一千人,就算那是一大群罗斯骑兵偷袭。我应该早点估计这场失败的后果。到了现在,我居然还是拿人命去和魔鬼硬碰硬。”
安德烈摇摇头:“还是想想对策吧!战斗不能停,如果我们不打,等到你父亲的大军抵达还是要继续打。要是让你父亲看到你垂头丧气,对所有人可不是好事。”
“你有对策?”威尔芬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