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祚荣心里感到一阵后悔。
小城外的那一大片芦苇荡,他在攻城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也安排了一些猎手和斥候前去查看。
这时节天高物燥,平心而论,大祚荣本想着是放把火将那片芦苇荡一把火给烧了的。
只是碍于靺鞨人的萨满信仰——他们认为万物有灵,很少轻易去毁坏山林水草——大祚荣这才没有下令放火涤荡那片区域。
而这,恰恰也给了对手可趁之机,藏身其中等到他们攻城的时候,从背后掩杀过来。
这些人能够在芦苇荡里埋伏这么久,还能躲过靺鞨人的猎手和斥候,足以说明他们起码能做到令行禁止,受过专门的训练。
再加上,大祚荣的眼睛不瞎,看得到那些扶余战兵身上穿着的都是裲裆铁甲,手里持握着柳叶铁矛……
就算用后脚当脑子去思考,他也能想到,这几千人绝对是扶余国的精锐战兵。
而且很快,对方队伍里就竖立起了两面大纛,旗帜上分别写着“北面讨贼”和“小冢宰泉”,共计八个大字。
这也直接印证了大祚荣的猜测。
“泉男建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们顺奴部不都长期陈兵于扶余国都景福城附近,虽然有着‘北面将军’的名号,但只是拿着这官职吃俸禄用的吗?”
…………
此刻,被大祚荣认为之前都是白拿俸禄的泉男建,就站在他那面大纛旗下面。
他的一双钉靴就踩在干涸的泥地上,泥水将掐金嵌银的靴子都打湿了,可他仍旧毫不在乎地挥手道:“敲响铁皮鼓,全军出击,不要给那些‘猪尾巴’们留下结阵的机会!”
当铁皮鼓声奏响,这个泉男建立刻拔出之前一直插在地上的双手大剑,踏着与靺鞨人那种牛皮鼓截然不同声响的鼓点,带着一队穿着被漆成赭红色铁扎甲、颈部一圈有高高耸起领子的亲兵冲出芦苇荡。
泉男建打定主意,他要亲自去击溃那伙入寇的靺鞨“猪尾巴”,生擒活捉了靺鞨人的首领大祚荣,用他来奠定自己的功勋。
当他和他的亲兵一出现在战场上,最先与其遭遇的就是粟末靺鞨部落的部民。
这些人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武士,而只是一些普通的牧人和萨满巫师之类的——大祚荣之所以带着他们前来,就是因为他还存了一点私心——之前劫掠扶余国边境的时候,作为联军的主帅他虽然不好亲自动手,但这些人可以和其它诸部落的人一起参加抢劫,为他的粟末部带来额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