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眯眯跟在萧俊臣身后,就看到了那令她毕生难忘的场景。
在萧家的地牢里,林深重被几个大汉按着,还在不住地痛苦哀嚎,他向萧俊臣哀求着:“家主,求您放过他吧……吃我的行吗,奴才甘愿奉上自己的……求您放过浅儿。”
萧俊臣对忠心奴才的哀求无动于衷,他身边站了个全身站在黑斗篷里的人。萧俊臣彬彬有礼地对那人作着请的姿势。
谢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地上躺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萧俊臣说:“沈楼主,这次是我疏忽,未曾及时寻得您要的‘血食’……好在我府里恰好还能凑出这么两个,您请——”
惶恐地闭了闭眼,谢老夫人口中急速地念念有词。
后来的事就是她毕生的梦魇,她不愿再去回忆。第二天,府里突然就传出起了瘟疫,家主的长随林深重的儿子和后院养马的陈富贵的二丫头都染病了死了,为了不传染给他人,萧家主萧俊臣做主火化了二人尸身。
再也不想回忆这件事了!谢老夫人果断按住孙子的手,将他拉到身前,示意他在身边坐下。仔细审视孙子眉眼,老夫人关切问道:“你为何突然问这些,可是有何难决之事?”
三天前,萧长空收到了父亲的密信。父亲命他提点军马,火速剿灭琼楼组织,并随信附上琼楼秘密据点的详细资料。至此,萧长空才确信原来八稳说的都是真的,琼楼同萧家根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难怪八稳能如此有恃无恐。
“昊明,你很介意萧家与琼楼曾经有染这样的事实吗?”老夫人挪了挪身子,倾向孙子,低声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也不需祖母多说,你当知道,最腐朽、肮脏的淤泥里,往往开出最美的花,这世间很多事……都是不得已吧。”
沉默点头,萧长空望定祖母,说:“是祖父同父亲的努力,才有了萧家的今天,昊明怎会不知好歹,置喙先辈行事,我只是……”
突击行动应该还是成功的,除了魁首等个别人,琼楼大多数的不法之徒均已落网。然而,审讯的时候,萧长空却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有崔家百花宴上鬼里鬼气的书生,有凌云渡不似活人却凶悍无比的杀手,据说他们还有个身段妖娆、脸如纸人的同伙已经死在了河阴,还有个会缩骨功的鬼童子不知所终……
这些人不就是一路追杀他妻子的人吗?萧长空没有想到,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居然曾经是萧家的合作伙伴。那么,琼楼是不是在帮萧家做的这事,这一切的幕后会不会是他父亲指使?而祖母又到底知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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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思量,考虑到很多大事即将发生,自己不能不知道父亲真正的想法,萧长空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虑:“祖母,我娶李氏,是父亲一再要求的,他说李氏命格贵重,出身也好,是不错的宗妇人选。可为何琼楼一再派人追杀李氏,这——”他顿了一下,才字斟句酌地问:“这不会是父亲或是祖母的意思吧?”
谢老夫人瞳孔收缩,骇然道:“琼楼一再追杀月儿?有这样的事?怎么可能!”
萧长空的心这才稍许放松,急切问:“这么说,这并不是父亲或是祖母的意思?”
孙子紧张的神情并未逃脱老夫人的利眼,她内心一笑:这小子原比他以为的要在乎月儿,只是还未发觉而已。
面上,老夫人则正色道:“聘李氏为宗妇,是我跟你父亲一起商定的,原就是希望她的命格与出身能助你早成大事。我们又如何会暗地里命琼楼刺杀于她?!不过,你有疑惑也不奇怪,月儿不过一闺中少女,少与人结怨,被琼楼一再追杀,的确奇怪!而且,一般人也没有这个能力,能请动琼楼一再行动,这件事儿你要好好查查了!”
不是父亲和祖母要杀月儿,那这天下,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再三驱动琼楼?莫非是文皇后?不对,河阴的那次刺杀发生时,月儿天命贵女的流言还未曾传开,那时候文皇后应该不至于针对月儿,且她是一国之母,有的是人供她驱使,又哪里需要巴巴地取用琼楼这样臭名昭着的黑道组织。这件事,的确要好好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