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簇拥下,秦狄登上宫门。身后不远处便是未央殿,前面则是皇宫的外官,当初的蜀州王如今的逍遥王刘毅便居住在那里。南疆而来的神婆闵柔与褚师策,也在外宫。除了他们,一些值守宫内的大臣,也会在外宫拥有属于自己的歇脚之地。居高临下看去,一排排房子被白雪覆盖,高低起伏,整个皇宫像是披上了一层白衣。
“那是个什么东西,红彤彤的?”
秦狄目光看向远方,大概三里左右,皑皑白雪中惊现一团火红,似乎还在缓慢挪动着。
“陛下,那好像是魏征魏丞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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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公也不敢肯定,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看身影,隐约像是魏征。
“进入大雪,车马南行,按照规制,百官可免入宫理政,他怎么来了?”
“陛下稍后,待奴才去询问一番。”
“不必了,他既然入宫,想必是有事情处理吧!”
秦狄喃语间,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孤零零的身影艰难前行。
“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迎一人!”
两句话脱口而出,空中飘落而下的雪花变得密集起来,似乎是前来附和秦狄的两句诗。
“陛下的这两句诗妙啊,与眼下这一景极为吻合。您看,就连风雪都来应景儿了。”
“呵呵,你的这张嘴啊,是越来越能说了,以后溜须拍马的话,少说。”
他的话虽然这样说,却没有丝毫的怒气。
杨公公闻言,再次开口道:“陛下,奴才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绝无溜须拍马之意。陛下的文采,世人皆知。奴才听闻坊间都称陛下为古往今来的第一大文豪。”
“什么第一大文豪,朕可戴不起这样的高帽。这顶高帽,应该属于另一个世界!”
秦狄的后半句话说的声音很小,就连身边的杨公公都未曾听清楚。
“陛下,您看,下面果然是魏征魏丞相。”
两人说话间,魏征已经行进至宫门下。一路都在低头前行,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皇帝就在头顶之上注视着自己。
望着他的身影进入宫门,秦狄轻轻摆手,言道:“现在去问问,道路难行,可在家歇息,为何还要入宫?”
“诺。”
杨公公应允一声,朝着宫门下走去。
没多长时间,两人来到宫墙之上,无须杨公公回禀,魏征已经来到皇帝面前,拱手施礼。
“臣魏征,见过陛下!”
秦狄轻轻点头,示意他免礼后,询问道:“这样的天气,魏相为何不在家中歇息,还要入宫,可是有什么政务处置?”
魏征:“回陛下,臣今日入宫,有一本上奏,还望陛下恩准。”
秦狄暗暗感叹,到底是朝中的股肱之臣,即便是这样的天气,依旧不肯耽搁朝政。多几个这样的能臣良相,自己就真的可以做个摆烂皇帝了。
此地并非朝堂,秦狄也不必端着皇帝的架子,上前一步,将魏征手中的奏折接了过来。
“你这是...要辞官?”
最后三个字,秦狄几乎是直接喊出来的。刚刚心中还在赞赏他,哪知辞呈已经在自己手中了。
“为何想要告老还乡?朕看你身子骨还行啊,这么厚的雪,如履平地,走的比朕还快。”
魏征:“不瞒陛下,臣老眼昏花,未能辨别出真假铜钱。耳聋闭塞,钱监司的官吏玩忽职守,全然不知。臣思索再三,已经无法胜任丞相的职责。而今的朝廷,陛下圣明仁德,青年才俊辈出,臣以为,是时候给那些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了,还望陛下准奏。”
看他面露凝重,秦狄再次看了看手中奏折,有点迷糊,感觉跟做梦一样。
“魏征,你不是在和朕说笑吧!”
“陛下,臣纵使有两颗脑袋,也不敢戏弄国君!此事臣已经考虑许久,终究还是老了,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造福于民,辜负陛下皇恩,今玄成悲痛欲绝,愧疚万分。”
说话间,魏征声泪俱下,秦狄长舒口气,缓言道:“爱卿的报国之心,朕又岂能不知。假钱一案,朕并未有怪罪之意。自朕登基以来,卿处理京都政务,让朕省去不少精力,朝中没有你魏征,朕就如断了条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