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西陵别过脸，他的双眼竟微微有些发红，这些情绪他从未与另一个人表达过。

只因家人已死，不可能再有人可以托起他的这份情绪。

男孩的父亲死了，男孩得长大，替他父亲报仇。

老者有那么一瞬无言，而后他端起茶杯，看着自己杯中那灰色的茶水，仿佛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孩子，你执着的那个家人，真的是你的家人吗？还是说，你其实打心底里知道真相，只是你不愿意相信？”

闻西陵动作一顿，他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

他的父亲时常与人通信，说的就是他的成长情况，他还偷看过，其中一封信曾写道“不负所托、时刻观察”。

他一直信赖的父亲从来都在观察他，和陌生人汇报他的情况。

那时候，他就已经怀疑过自己并非父亲亲生。

有了这个怀疑之后，自然就能看到很多线索的。

但是，他一直没有让这个念头占据自己心中，因为父亲对他是真心实意的好。

从小对他严苛教导也好，他闯祸之后无可奈何也好，父亲与他相处的时候，是开心的，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的。

闻西陵有这种感觉，所以哪怕这个人有可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生恩岂有养恩大。

他早就把这个沉稳的男人当作是自己的生父来对待。

他是一个执着的人，认准了一个人，就会无条件相信他。

哪怕灭门那日，他将自己锁在地牢……

那日，他也曾有过预感，今日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他哭着求父亲让他出来，但是父亲没有应，只给他留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那日给柳明臣说自己身世的时候，明知道是在自欺欺人，他也没有办法面对父亲的背叛。

若不是他内心认同楚怀荷说的是实情，那楚怀荷在他面前那么久了，他又怎会不动手杀她？

如今一想，心如明镜一样的柳明臣应是早就从他的描述里面知道了实情，却没有逼迫他去面对他不想面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