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夜黑,星朗无月。
三艘大船极速航行,两艘在前,一艘在中,被拖着走,很快便到了一处绝地海域。
只见前方海面,黑乎乎一片,有一些地方凸起闪闪发光,越发临近才可看清,那是一片发晶光的礁石群。
而远一些的位置,似乎有漩涡流动,海涛声巨响。若是俯卧去看,这竟似海中巨兽的大嘴,无时无刻不在吞噬。
“快停船!”
后方船上,二十名水手疯狂呐喊,乞求前面两艘船赶紧停下,否则触礁,被漩涡吸进去,对方也活不了。
但是,前方两艘船就好似没人听见,仍以最快速度前进。
可是前方的船上明明有火把,火把下是人在看守火炮啊!
“别喊了,看不出来他们就是存心想杀了我们,你们要是想活命,就赶紧拆掉船上所有能拆的木头,拼成木筏,赶紧跑。”
“不怕跟你们说,这艘船上被人布满炸药,一会可就完了。”
江瑚站在船舵上喊话,酷似一位航海生涯走到头的绝望船长。
而船上二十水手听到这话,立刻去找工具拆船,只是这船也不是那么好拆。
“呵呵,唉!”一旁,蝶珊低沉笑了笑,长长叹气:“这些人却是够倒霉,本来就是奴隶,现在都要葬身大海,世道无法,命苦啊!”
跳下船舵,江瑚叹道:“可怜他们,难道你就不怀疑,这二十水手中也有要害我们的人?”
蝶珊点头:“怀疑,可是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不点火呢?”
江瑚笑道:“或许是想更靠近那片漩涡海,或许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跑。”
蝶珊说道:“也或许,他们没有把握致我们于死地,还在等一个好时机。”
“嗯,现在好时机来了……”江瑚转头看向漩涡海,就在脚下。
这时,三艘船同时触礁,大船震荡摇晃停下,木板咯吱咯吱烈响。
江瑚又道:“我们该跳了。”
蝶珊四处张望,除了海还是海:“往哪儿跳?”
“哪儿!”江瑚手指,正是二十水手刚刚拼成的木筏,正要放下水。
砰轰,哐!
前方两艘船在此时终于开炮,这是要同归于尽!
轰隆隆!
轰鸣爆炸,船上火药引燃,顿时间爆裂火光冲天。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这时,江瑚居然还有心情回忆。
“路边茶铺?”蝶珊意外,这个混蛋又玩儿煽情。
江瑚说道:“不,是船上,当时的情况也是这样。”
蝶珊道:“那又怎么样?”
“当时我问你,跳还是不跳。”
“我跳了么?”
“你跳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跳?”
“你跳,我就跳!”
火光明亮,爆炸冲击木屑乱飞,吹的两人散发乱舞,蝶珊鄙视瞪他一眼。
“废话,快走啦!”拉过江瑚,跳上他背,毫不客气。
爆炸火烈,波及到了对方的两艘船,三艘船便这般炸得连渣都不剩,葬送漩涡海。
而要杀江瑚和蝶珊的那些人,自然也不用他们动手报仇,已是葬身火海。
这波自杀式袭击,可见对方有多么疯狂,从青河山庄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缜密,先是魏祖武,老百易假扮接应之人,在确认江瑚和蝶珊图谋之后,却不立刻动手,而是等到现在,在这茫茫大海上组织这样一次自杀式袭击,对方之耐心,以及手段,是有多狠辣。
若非,江瑚和蝶珊心眼儿太多,疑心太重,此刻怕是就在船舱里,睡梦中,葬身爆炸,沉落海底!
那些水手终究是没人能从爆炸中逃生,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爆炸余波便能把他们震昏在海里。
不过,这些水手拼的木筏确实不错,至少足够结实,可以承受江瑚和蝶珊两人的重量,不至于一个人在木筏上,一个人在海水里泡着等死。
若是那样,老天都该死!
海水翻涌,推动着木筏漂流,此刻江瑚和蝶珊根本不知道要向什么方向走,即便天空星象指引,但他们不认识。
“之前还说什么来得及,现在可好,这就是你说的来得及!”大半夜过去,不见陆地,不见岛屿,蝶珊急了。
而她更是气自己,怎么就越来越相信这个混蛋,明知道他靠不住,这两天自己却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江瑚这个不着调的憨货,却躺在木筏上,翘着二郎腿,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这些人自杀式袭击,无人能够确定我们是否被杀死,那就说明,事后一定会有人来查验,到时候我们不就有救了。”
蝶珊只捂着头,长长叹气,根本不想相信这个混蛋说的这些不靠谱的话。
但此时此刻,这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蝶珊恨气说道:“平时说什么,自己是主道境,挥挥手天地色变,风雨不歇。难道你就想把自己的生死,放在这种几乎不可能的希望上么?”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江瑚摊开手,他是可以推动海水,使木筏快速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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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方向,他们应该向着那个方向去,万一走错了,更耽误被救的时间。
“我……”蝶珊突然冷笑道:“我想扒了你的皮!”
她实在气不过,为什么江瑚这么不靠谱,自己还要这么相信他。
“唉!”江瑚只能叹气,四处张望,没食物,没饮水,确实该想个办法自救。
清晨,海上的阳光已变得火烈,晒的人头皮发炸。
有太阳当做坐标,虽然也不是太准确,但至少可以确定东西南北,江瑚当即引水破浪而行。
一日过去,可周边除了大海,就几只臭鸟在天上徘徊。
那是海鸥!
傍晚,太阳光逐渐变弱,海上气温骤减。此时的蝶珊被晒的口干舌燥,看看天上的鸟,又转头看向江瑚:“你知不知道我快死了。”
即便她是半步主道,可烈日暴晒下,没有饮水,竟也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瞎说,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江瑚这个肉身主道,半点毛病没有。
至少此刻,江瑚还在嬉笑。
蝶珊很是不耐:“但是我好渴,求求你别再玩了行不行,带我去个有水喝的地方。”
看到海鸥那一刻,她就只知道江瑚是故意的,非要跟自己玩什么海上求生,有意思么!
“我也想喝水,但是海水不能喝,我也想去个饭馆坐下来吃一顿,可是现在。”江瑚说起话来还是不急不缓,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鄙视的眼神瞪过去,抿一抿干裂的嘴唇,蝶珊不得不妥协:“想说什么,要什么你就直说,何苦折磨我。”
“我跟你,好像也没有多大的仇怨吧?”
江瑚只是偷笑,不动声色,说道:“那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被这样问,蝶珊忽然沉默,却不得不承认:“我越来越依赖你的力量,在你的保护下,明知道有危险,可我已懒得去在乎。”
“嗯!”江瑚老声老气点头,教训道:“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没有令人太失望。”
又听到江瑚这种教训孙女儿的口气,蝶珊手不由自主握住了剑柄,恨恨道:“请求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否则我真的忍不住了!”
“忍不住?”江瑚故作惊讶,眨眨眼,认真道:“忍不住你就跳下海去尿尿呗,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不会和别人说,公主殿下尿裤子的啦。”
啪……
用剑鞘连抽了江瑚几十下,可蝶珊还是不怎么解气。
眼前这个人,简直是个畜牲!
过了半响,江瑚只抱头倒在木筏上,蝶珊实在是拿他没法子,命令道:“你想喝死我,还不快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