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续黄粱3

聊斋狐妖传 我周哥 1467 字 1天前

小主,

次日公堂上,刺史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小娘子好手段,先勾搭李二不成,又串通强盗弑夫..."惊堂木一拍,衙役们抬上烧红的铁链。小妾望着堂外飘落的槐叶,突然想起那年火轮上刺骨的寒风,竟"噗嗤"笑出声来。

刑场那日,刽子手刚磨完三十六把柳叶刀,忽听囚车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十八层地狱也没这般黑!"菜市口看热闹的闲汉们哄笑起来,有个卖炊饼的嘀咕:"这小娘子倒是个唱梆子戏的好苗子..."

曾某正哭得鼻涕泡直冒,忽觉耳朵被人揪着晃:"兄台醒醒!哈喇子都流到功德箱里了!"睁眼就见同游书生举着半块芝麻烧饼在他眼前晃悠。供桌上的长明灯"噼啪"爆了个灯花,老僧的木鱼声仍像屋檐滴水般不紧不慢。

"这、这是..."曾某抹了把脸,摸到满手冷汗混着香灰。方才梦中刽子手的铁链声,倒与窗外暮鼓声混作一团。

"施主这梦可值三炷高香。"老僧突然睁眼,惊得曾某打翻了供盘里的酸梨。老和尚慢悠悠捡起滚落的供果,"昨日你说要算仕途,老衲便借你一场因果戏——宰相的卦象可还灵验?"

曾某"扑通"跪在蒲团上,把功德箱撞得"哐啷"响:"求大师指点迷津!"额头沾的香灰簌簌往下掉,活像戏台上的白脸奸臣。

"施主且看这香炉——"老僧袖口一拂,三根将尽的线香突然"噼啪"炸出火星,"积善之人,便是火坑里也能蹿出朵红莲花。"说着从香灰里扒拉出颗烤熟的板栗,掰开竟真透着粉白莲瓣似的纹路。

归家路上,曾某把揣了半月的《策论十二篇》撕碎了喂驴。那青驴嚼着纸片直打响鼻,倒像是笑话他:"早说文章换不得草料!"路过城隍庙时,正撞见个卖糖人的老丈,红艳艳的糖稀浇出个戴乌纱帽的小人儿,被日头晒得歪了半边官帽。

三年后大雪封山,药铺伙计看见个背竹篓的采药人,模样倒有七分像当年那位狂生。只是嘴里念叨的不再是"致君尧舜",而是"当归三钱,柴胡五钱"。有樵夫说在绝壁见过他,正跟只老猿争抢野柿子,倒把破毡帽滚下了山崖。

城西茶馆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这段日子总爱讲:"列位看官,那福报好比瓦罐炖肉——火候到了自然香。可偏有人想拿地沟油熬佛跳墙!"醒木往冬瓜汤里一蘸,"啪"地拍在条凳上,"要我说啊,这黄粱梦该改叫芝麻烧饼梦——"底下嗑瓜子的闲汉哄笑:"可不是!方才梦到啃烧饼,醒来正在嚼枕头絮呢!"

异史氏曰:昔有卢生枕瓷枕,今有曾某卧蒲团。黄粱未熟时,哪个不道"我岂蓬蒿人"?待见火轮转,方知蟒袍原是捆仙绳,玉带竟成催命符。然则阎罗殿上油锅沸,不及人间刺史惊堂木;十八层地狱刀山冷,怎比绣房红烛烫妾心?所谓因果轮回,不过贪念起灭间。列位看官,且啜口粗茶——您碗里浮沉的,是几世修来的茶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