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图图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巴,从红色的水中,从黄黄绿绿,从深深浅浅的沟壑里,回味她的仇恨,她的愤怒,她的决意,还有何谓死亡。
在几天前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女,在家人的陪伴下成长学习,对未来和恋爱有些期待有些迷茫。
但她想通了,有一种白色的花朵,剪下来后用什么颜色的水培养,花瓣就是那种颜色。
花固然是红色的,但那是她亲爱的人的血,而不是眼前这种充斥着罪恶,肮脏的东西。
她抹下脸上的泪血,望向万古不变的天空,天空下有无限、无止的暴力,追朔到远古,回荡在未来。
“爸爸、妈妈、我是寻剑者了。”
远处,一匹黑马停下脚步,默客铜古坚毅的脸庞上本应波澜不惊的目光,也流露出些许悲伤。
裂都的寻剑者,有一半以上的外界人士组成,裂都的平静源于它的落后,它的平凡、它的纯粹。
既然敌人的目标是寻剑者总部,意味着李图图是根本上的受害者,像踏步踩过的小草,像挥剑撕碎的衣裳,然后她也会被暴力转化成暴力,虽逃不过她自己的选择,也意味着她被迫去除了天真,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停在李图图面前,默客那双眼睛既在审视也在询问。
军团就在眼前,去或是留?到了最后还是要由她自己选择。
李图图将剩余的四枚弹药放进口袋,把霰弹枪挂在背上,摸出马具袋中的装束穿戴在身上,有匕首,骑士剑,农镰,和一副稍大的布手套。
这些东西很沉重,但李图图却觉得没有以前那样重了。
默客会意,解下马鞍下的黑灰大布,盖在李图图身上。
“这是防弹的。”默客写道。
李图图挽起黑布盖住眼帘,将她的装束全部遮住,只剩她那看似清澈的鼻子与嘴巴,咬出血疤的嘴唇一张一合,念出了只有寻剑者才能说出的话。
“谢谢,我们走吧。”
远远的就能看到军团末端的营帐,这支军团由三个部分组成,前锋是骑士群,中锋是用板车拉载的后勤营帐,还有一部分是载具群,最为瞩目的是一架好像巨大酒瓶,上面却挂着四根铁片的东西。
默客神情凝肃地告诉李图图,那叫直升机,是一种上个时代的飞行工具,行程和运力大到惊人。
默客终于想通,怪不得他们敢如此深入裂都,可是现在没有多少人能造得出来那种东西,除了一个组织,那就是迷大陆上的人类人道主义政府。
“看来这伙人跟迷大陆有关系。”
默客再三思考,还是定下了撤退的主意。
裂都路况不佳,大型载具无法通行,但有直升机就不同了,完全可以把坦克装甲车运进来,这些上个时代的尖端战争机器,不是肉身可以抗衡的。
以肉身之躯对付这些战争机器,实在太困难了,特别是寻剑者本就不崇尚热武器,因此没有面对它们的准备。
总部确实有炸药,有迫击炮,但他们不曾为此训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