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弋祯法师。
他乘着流云,与韶华依旧的萍磬,与童稚心性的冬青,往停仙寺下行。
子禅两腿颤颤巍巍,一语不发地跪在身旁。
信仰使然。
弋祯法师既开口,沧桑斐然:“老朽便替由浮濯……谢你一声了。”
望枯不敢领功:“……弋祯法师的意思是,我救活他了?”
冬青笑声清灵:“望枯姑娘,我们虽帮不了五界什么忙,但今日这样繁荣的香火,也足以让我们为人间设下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了!”
子禅喃喃:“敢问佛祖……倦空君将往何处归来?”
“停仙寺。”萍磬悠悠一笑,“师兄自然要先寻望枯姑娘了。”
望枯:“若是只需香火便能救世,诸位又为何袖手旁观如此久呢?”
弋祯法师捋过胡须:“你怎知我等袖手旁观了?香火常有,而虔诚善心却不常有,有救人之心、却无救人之力才是抱憾终身。若不是这些百姓心诚而灵,又怎会将这星星之火,用到极致。”
适时,古月起,荷塘静,那映着昏黄的天,却被幽而不妖、澄如白玉的光,取而代之。
佛墙外哗然,喜极而泣也好,目瞪口呆也罢。磐州三十九条长街,从头至尾,都拥满了他的“信徒”。
冬青:“太好了!是倦空师兄要回来了!”
万苦辞不可置信:“……风浮濯要成神了?”
弋祯法师老泪纵横:“盼到了……终于让我盼到了……老朽等的就是今日。”
而那停仙寺的门扉,被拍打得响亮。子禅开门相迎,却撞上一个名涕泗滂沱的生面孔。后头,还有一水儿不识之人——都为望枯的“亲眷”。
最先大呼小叫的生面孔,也正是那苍寸:“我家师妹的功劳!我家师妹的功劳!清绝!我们上劫峰出息了!”
路清绝跨进:“又不是望枯成神了,你急什么?”
襄泛两眼濡湿:“望枯做出此等大事,恐怕也快了……”
吹蔓与续兰从他身后跳出,哭得不能自已,急哄哄数落:“望枯!你又丢下我们了!”
晓拨雪拉开二人,话里无奈:“路上不是与你二人说明白了么?不准让望枯难堪。”
无名:“哈哈哈!”
吹蔓红着脸:“我这不是……有些急了……”
万苦辞恶语相向:“再吵吵嚷嚷,我便通通给你们丢出去!”
商影云人虽又老了,却也精神抖擞:“万苦尊,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咱哥俩重逢一场,何时能喝杯酒庆祝庆祝?”
他们能齐聚一堂,通通归于万苦辞的功劳。他来去自如,早已与把望枯的意图散播给她们,怕提早来,会乱了“军心”,也只在今日躲在磐州城内各处。待到望枯事成,便现出前来道喜,起一“奖赏”之用。
望枯却提不起兴,只看天边。
轻易太过必有差错。
桑落走来:“望枯,你勇气可嘉,但还需博弈一番。若这云层里走出的是休忘尘……一切都完了。”
望枯:“我知晓。”
天还是天,清泠还是清泠。
却因此个话音,让众人等来了动静。
至此,噤若寒蝉。
那云浪散了又散,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白衣胜雪人。
凡人喜笑颜开。
佛人困惑不解。
唯有十二峰之人笑容一僵。
望枯心下一沉。
——果然是休忘尘。
他的声音,恐怕四海八荒都听得见。
“望枯,你很是聪颖,独独这回猜错了。”
“眼下说这些都已无用,你只管躲好了。”
“否则刀剑无眼——难免误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