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凶。”郑到只说一句,而后执剑跃入人群。一场好杀!
正是刀枪兵至铁森森,百军阵中煞气横。破邪一念开万剑,恍若金光透幽晨。只见狂风骤起,郑到裹在风中,席卷开来,步伐如同鬼魅,金色剑刃好似电光乍闪,摧枯拉朽,只留下残兵败将,瓢泼血雨。他出剑越来越快,仿佛已人剑合一,陆扬名留下的剑道,竟在这样的时候,被他渐渐琢磨明白了。
郑到化为一个杀戮的圆环在中心突撞,三百人的军队一会被他砍倒一半,剩下的人也踌躇不敢上前,郑到冲至那军官马下。他逃脱不及,被一剑削去半个脑袋。
这一场屠杀,正是猛虎入羊群,魔龙下鱼巢。若非世道不公,怎降下如此凶神,只因欺害了三四小民,却赔上了数百条人命,此番令淮阳血流成河,待明朝上汴京,又才见,众生煎熬。
剩余兵卒哪敢与郑到为敌,丢盔弃甲而走,郑到不去追赶,只回到法场,督促四人将罪行书写完毕。待全部完成,郑到读下来,一桩桩一件件直叫人神共愤,果然是贯来欺压人的畜生,所以害大莲小莲一家时没有丝毫留情。
郑到在湘莲的尸体面前,将身形臃肿的郡守提起来,不待他挣扎一剑把肚皮破开,各种污秽涌出,郑到冷冷看着,此法也炮制在师爷身上,他将二人腿绑着,挂在房檐上。他们因为丹药的原因竟然还没死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肠子从眼前流下来,任凭怎么惊恐抓拦,因为破口太大,不济于事,最后七窍流血活生生疼死。
郑到接着将金来田力二人手脚全部斩下,扔到菜市上咸菜缸中,任凭他们哭喊却只有在自己血中被淹死。
郑到怒气冲天,蘸着他们的血,在刑场认罪书旁写下四个大字:“天公地道。”
而后他背着湘莲踏过遍地尸骸残兵,骑上守城将的大马,跑出城去。他本想将她与妹妹埋葬在一处,但他今天杀了这么多人,如果被修士追查,她们也会被挖出来。
郑到将她们的尸体焚尽,倒入小河中,望他们进到大海归墟轮回。而后他也跳入河中,将满身鲜血洗尽,却又感觉有什么东西永远也洗不净了。
他跨上马,一直往北边跑,道路曲折迂回,他经过深谷密林,登上一处坳口,马匹走出两峰之间,阳光开朗刺透云霾。郑到已经跑了很远,他勒马停下,取出破邪剑,此剑通体银白,长有四尺,剑灵正附于其上,发出与阳光相似的亮金色。杀了这么多人,他觉得自己也疯了,用了太多的意志与痛苦对抗,这次他竟然控制不住情绪,各种纠结矛盾到头来他心中忽然生出这样一种感觉,如此未必不好,若不癫狂一下,这世道活活把人憋死。
郑到看看自己右臂,又看看右手中的这把剑,他仿佛见到了陆扬名的影子,童年时,陆扬名在院中练剑过后总要给他说书唱戏,郑到曾也为他唱得那些故事打动,在夜晚回忆思考。
他缓缓举起破邪剑,剑尖指着遥远云霄,竟也跟着记忆中的声音怒啸道:
“大丈夫,手提三尺剑,不斩奸邪不罢休!”
唱罢,他策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