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年。
巍巍古城,砖墙斑驳,油绿的苔藓侵蚀着城门洞上方的两个古朴大字“太原”。
车马辚辚,城门口进出的行人商贾秩序井然的在守门兵卒的呵斥下排成一列,他们一边小心翼翼的通过检查,一边看着城门不远处的一队人马。
因为那队人马太过耀眼,让人忍不住注意。
那十余骑各个高头大马,一看就是来自北地或辽东的良驹,他们虽然穿着便服,但鼓鼓囊囊的衣服下藏着的一定是细甲,背着弓箭,斜挎腰刀,马鞍一旁的搭扣上挂着一把火铳和一个装满火药子弹的布袋。这十几个人眼神时而闪露精光,每个人脸上都平静如水,将杀气内敛,一看就是在边境作战多年的精锐部队。
寻常老百姓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城门尉的总旗官之前曾在辽东镇服役过,知道这十几人一定是让蒙古鞑子和女真人闻风丧胆的辽东铁骑。
此时,这十几人众星捧月般的护卫着一名鲜衣怒马的公子哥,骑乘着一匹纯色的乌骓马,没有一根杂毛,身着玄青色的劲装,金丝勾勒的边沿显得他更加贵气逼人,双手戴一双貂皮手套,握着一根银丝缠绕的马鞭,正无聊的拍打着。
总旗官知道这位年轻的公子哥正是当朝都督佥事、山西总兵官李如松的幼子李言蹊,随父才来山西两年,已经是整个太原府纨绔中的头号。
李如松节制大同镇、太原镇两镇兼整个山西七个卫所的所有兵马,足足十万有余,山西的布政使和按察使见到李如松都要细声慢气。
更为可怕的是,李家背后是整个大明的镇国柱石李成梁。李言蹊正是李成梁最小,也是最宠爱的孙子。
李言蹊百无聊赖的将手上的马鞭放置到鞍鞯一旁,脱下一只手套,一边抠着指甲,一边问旁边的扈从,“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来?”
“公子,现在马上要到巳时了。”一旁的扈从看了看天空的太阳,恭声说道,“刚才下人回报,新宁王车驾已经距离太原府不足三十里,请少爷稍安勿躁。”
“那个死胖子,成天就知道吃吃吃,吃死他算了。”李成蹊奚落了即将到来的客人几句,不耐烦的对身边的人说道:“快去催一下,让新宁王马上滚过来,来得再晚,午膳都要吃不成了。”
身边的人低下头咧了咧嘴,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