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梨花银鱼

析栾听清他的来意,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少,可她不敢完全卸下心防,因此只是对这名陌生老翁的询问置若罔闻,指望他能够识趣走开。

此次来东岛,她不想惹上任何麻烦。

可一旁的小韩弃哪会管这许多,瞧见问话的又是一个慈眉善目笑脸迎人的老爷爷,便口随心动地反问道:“怎么了,老爷爷?难道你也想吃么?”

“小公子果然聪慧。”灰发老翁没有介意析栾的冷淡态度,只是也没有如她所愿就此离开,反而弯下腰对着小韩弃抚须笑道:“老朽厚颜,对这道梨花银鱼还当真是垂涎不已,只可惜老朽没有小公子这等口福,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一尝夙愿咯!”

都说童言无忌,小韩弃也当真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挠着头好奇地问道:“老爷爷既然这么想吃,找人给你做不就成了?难道这说料理很贵?老爷爷你付不起银子?应该不会吧,我刚买的这条银鱼也不算很贵呀。”

灰发老翁却眯起了眼,一边打量着桌旁女人的表情变换,一边继续与小韩弃周旋道:“呵呵,小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所谓‘厨武兵药,东岛四宝’,东岛料理不仅誉满北穹,料理世家也不胜繁多,可懂得烹饪名料理梨花银鱼之辈,却少之又少。不为他故,只因这道梨花银鱼料理本是关西厨圣单家的独门秘方,从不外传。”

灰发老翁话里有话,小韩弃却未在意,只是打心底对他满口老学究似的文邹说辞感到好笑。

他有意要捉弄这老翁,于是眼珠滴溜溜一转,背起双手,模仿着老翁的语气,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条斯理道:“原来如此,听老公公此言,想必这名料理梨花银鱼当真非比寻常。可既非所求无门,老公公欲饱口福,何不专程登门拜访,以尝夙愿?”

灰发老翁也不知是脾气好不计较,还是根本就没察觉出小韩弃的有意嘲弄,他自顾自道:“小公子又有所不知了。十二年前,关西厨圣惨遭灭门之祸,单家连仆役在内共两百一十三口,无一幸免!名料理梨花银鱼亦从此失传。老朽虽欲一饱口福,奈何所求无门,惜哉惜哉!”

说罢,他一顿垂首叹息,神情颇为沮丧。

听到这里,小韩弃总算是明白过来,这老头哪里是求食这么简单,分明是别有用意,而且多半是者不善!想到这里,他回头望了一眼娘亲,果然见她神情紧张,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

小韩弃当即心思电转,猛然间瞥见自己手中提着的那条银鱼,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便扭头悄悄朝母亲露出一个轻松笑脸。

他回过头望向老翁,不再顺着老翁的话往下聊,而是赶忙悬崖勒马,调转话头道:“原来如此,我母子二人初至此地,不知此中情由,望老公公莫要笑话。老公公此来,想必是要请家慈替你烹制那道梨花银鱼,以尝多年夙愿吧?呵呵,只是家慈拙手,难比那独门秘方,惟恐会玷污了这名料理梨花银鱼的名头,依我看,这鱼,不作也罢!”

小韩弃语毕,不待那灰发老翁反应,提鱼的手臂猛然一甩,竟出人意料地将那条银鱼从这茶楼二层的窗口朝着大街上给丢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灰发老翁虽未想到这不过几岁的孩童会有如此一手,可这位一举一动一直都是慢慢悠悠的老人,当下身形竟然瞬间电起,身体紧跟着那条银鱼跃出窗口,手中禅杖横持,挂住窗外栏杆,而后稍一借力,又从窗口飞身返回二楼,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他手中已然提着那条银鱼。

“哈哈,如此鲜嫩名贵的食材,怎可就此浪费?小公子……”

灰发老翁的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不觉有些暗暗发怔,只见他扫视茶楼一圈,哪里还有那对母子的影子?而大街上人山人海,又哪里寻得到二人去处?

小韩弃拉着母亲在大街上一路穿梭,借着人流的掩护径直窜出了码头,可他们并不敢完全松懈,一直跑到隔壁一座不起眼的小镇,寻了一家落脚客栈,入住之后将房门关紧,母子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韩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上下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般,他三两下扒掉湿透的衣服扔在地上,拿起桌上的水壶便往嘴里猛灌,而反观析栾则是一副轻松如常的样子。

“呼……呼……可累死我了,又热又渴,呼……”

小韩弃瘫坐在椅子上,等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析栾已经收拾好他的脏衣服,并且让客栈伙计打来一盆热水,叮嘱他道:“快用热水擦擦,换上干净衣服,小心着凉。”

小韩弃听话地依言照做,等他换好衣服后,回想起先前茶楼里的一幕,又一次的凭借自己的机灵顺利脱身,他不禁有些得意,劫后余生般笑着问娘亲道:“娘亲,你认识刚刚茶楼里那个老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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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析栾摇头,欣慰地看着儿子道:“我原以为我们母子已经足够小心,没想到随口一句话都能惹来祸事,当真是片刻大意不得。幸亏弃儿机警,及时摆脱了那人,否则定然少不了一番麻烦。”

她伸出一只羊脂玉手,爱怜地挠着弃儿的小脑袋瓜,眼中满是春阳融雪般的慈爱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