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犹豫片刻后,又道:“况且,林家如今声势显赫。而我,不过是宫中暂留的小郎中,不日便要返回襄阳,林家怎会将女儿嫁我?无果之情,我宁愿不开始……”
蕙兰心中暗自叹息,“温秋实,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只因与我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便丧失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蕙兰审视着他,坚持道:“然而,不尝试一下,又如何知道没有结果?看得出,念瑶姑娘对你确实是真心倾慕。至于家世,温家虽不如林家显赫,但也是清雅的书香门第,并不算辱没了她!
至于是否去襄阳,皆在你一念之间。你之所以想去襄阳开医馆,是担心无法斩断你我之间的感情,被人察觉。若你与念瑶姑娘喜结连理,自然会开启新生活,不再困于过往。如此,又何必去襄阳呢?凭你的医术,即便想重回太医院,也并非难事!”
温秋实凝视着蕙兰,忽然轻声问道:“兰儿,你希望我……和念瑶在一起吗?”
蕙兰看着他的眼睛,坦率地说:“不一定是林念瑶……我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唯有如此,我才能摆脱内心的愧疚和负担……虽然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温秋实摇摇头,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语气坚定而温柔:“兰儿,你别多想,你并未亏欠我,我也从未埋怨过你!”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朗声说:“好了,不说这些,当务之急,是照顾你平平安安地生下腹中胎儿……至于其他,暂时不必考虑!”
蕙兰这才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他:“刚才听你对端贵妃说,我孕期忧思过度,身体虚弱……为何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
温秋实轻叹气,低声言道:“说了……恐你更为忧虑。忧思过重,于分娩不利,你只管安心即可,有我在!”
蕙兰含笑,轻声道:“是啊,有你在,我便安心……况且,你不都已想好应对之策了,我又有何忧!”
温秋实嘴角泛起一丝笃定的微笑:“自幼至今,但凡你身体不适,皆服我所开之药,何曾不见效?我深知你体质,亦通晓分娩时或遇之险境。
而今你胎位正,且已足月,所余无非是惧中途失血过多,力竭……我已提前配好丸药,若有意外,含服即可……放心吧,兰儿,纵倾尽我毕生医术,亦必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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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起身,无声对蕙兰微笑,那笑,如春日最和煦之风:“时辰不早了,我归去了……此二日,我便不出宫,只在太医院候着,只要你这边有状况,我随时可赶来!”
蕙兰望着温秋实,由衷道:“实哥哥,谢你!”
送温秋实离开后,思冰和思菱侍奉蕙兰用过晚膳,又搀她回寝殿。
雪夜,天寒地冻。加之身子沉重,蕙兰换了寝衣,欲早些歇息。
忽闻外间有低语声,未及蕙兰反应,门已被轻轻推开。她定睛一看,竟是着家常服饰的慕容复,踏雪而来。
蕙兰又惊又喜,忙欲起身请安。
慕容复快走几步拦住蕙兰,口中关切道:“躺着别动,朕不让人通传,就是怕你听见了还要起来。都这时辰了,何须这些礼节?”
他言罢,坐于床榻边,搓了搓手,面露喜色道:“外面积雪甚厚,朕徒步而来,着实寒冷,你此处却温暖宜人……”
蕙兰勉力侧身,执起他的手,那冰凉之感,令她不禁一颤,遂心疼道:“如此严寒,天黑路滑,皇上此时前来,岂不惧寒?”
慕容复抽回手,笑言:“批了半日奏折,适才方竣……初雪乃祥瑞之兆,你即将临产,朕自当相伴!”
蕙兰闻“初雪”二字,蓦地忆起去年初雪之夜,她尚处禁足之时,遭容妃张玉容算计,周身起疹,更被诬患麻风病。
正是当夜,慕容复先将她遣至云水阁,后又于大火中救她出来。
回忆令蕙兰感慨万千,她望着慕容复,掀开锦衾,嗔怪道:“手已如此冰冷,竟不让人侍奉更衣,快进来暖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