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闻听外面声响,终是按捺不住,不再守于窗棂倾听,而是径直走过去,一把拉开门,立于回廊下,观望着声音传来之处。
蕙兰亦是忍耐不住,随她走到门外,宋氏一边凝神倾听,一边轻声道:“听,有打斗之声,宁安侯这是与侍卫动起手了。何必如此?寡不敌众,打亦打不赢……天罗地网之下,他插翅难飞!”
蕙兰不再胡思乱想,冷静言道:“如此也好,他此时越是反抗,陈同待会儿将他就地正法的理由便越充足……”
话犹未了,果然听到陈同果断下令:“来人,放箭……莫要让他伤人!”
嗖嗖的箭矢声,划破深秋夜晚冰冷的空气,听来令人心惊胆战。
思冰忙走过来扶住蕙兰,惶恐不安道:“娘娘,快回去吧……好吓人!”
惨叫声传来,如野兽被猎人击中时发出的低沉嘶鸣。
蕙兰的心头猛地一颤。
这是此生以来首次,她亲自布置,百般筹谋,杀掉了一人。
纵然宁安侯是她的心腹大患,且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可这一瞬,听到他临死前的这声嚎叫,她心中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之感。
身边的宋氏,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用很轻松的语气对她道:“好了,进去吧……看样子,宁安侯必死无疑,只等陈同来复命了!”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步入房间,彼此皆未再言语。
蕙兰静静地坐在屋里仅有的一张木椅上,思索着这两日的所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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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又立于窗前,注视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沉默间,蕙兰听闻外面的喧嚣声渐行渐远,缓缓消散。
须臾,四周静谧得令人心悸,侧耳倾听,唯有偶尔掠过回廊的风声,仿若来自幽冥的呜咽。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陈同仍未前来复命。
蕙兰与宋氏,愈发焦躁难安。
“莫非发生了变故?否则,陈同理应在处决宁安侯后,即刻向我禀报。
然而,会有何变故呢?陈同亲自率领众多侍卫追杀宁安侯,况且我分明亲耳听到宁安侯中箭后的惨呼。
难道有不速之客从天而降救走他不成?”
蕙兰摇摇头,这断无可能,宁安侯来到离宫后,与端妃暗通的刘仁和韩贵人,皆已被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宋氏早已按捺不住,起身迎了出去。
须臾,她便领着气喘吁吁的陈同,一同进了屋。
陈同面色阴沉,见了蕙兰后,当即惶恐地低下头,嘴唇嗫嚅着,似有话要说,却又开不了口。
他的神情与举动,让蕙兰顿感不妙。
定然是出了纰漏!
“难道宁安侯……真的死里逃生了?”
蕙兰暗自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自若,而后用云淡风轻的口吻问陈同道:“怎么了?出了何事?宁安侯……还活着?”
陈同摇摇头:“回娘娘,宁安侯已死!”
蕙兰轻舒口气,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那你……”
陈同迟疑片刻,才终于艰涩地说:“娘娘,是端妃……端妃不见了!”
蕙兰瞬间怔住,呆愣许久,迟钝的惊疑之声才从身体深处传来:“你说什么?端妃……不见了?她能去哪儿?”
陈同面露愧色,咬牙道:“娘娘,是微臣疏忽了,只想着端妃尚不能下地……所以宁安侯出来后,微臣便领着侍卫,只顾去追他了……现在想来,宁安侯一直朝西北角而去,定是有意引开微臣,为端妃争取时间,让景心带她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