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对所有人都大大咧咧，唯独现在在九安的面前，是小心翼翼且无比尊重。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敬畏。

同样，也是一种认可。

“程将军说笑了，本王，何曾怕过什么流言蜚语？”

九安并没有睁开双眼，只是轻声说了句。

“若是以前也就算了，就算是镇国王功高盖主，陛下也绝无可能有任何的怀疑，毕竟，镇国王之功绩，古往今来，也已经无人可比，只是……”程咬金叹了口气，“俺老程虽然是个粗人，不喜欢，也不擅长朝中那些弯弯绕绕，但是俺也知道，这天下，也算不得完全是陛下的天下。”

九安当然明白，程咬金话中究竟藏着什么意味。

古往今来，就算是皇权再盛，也绝不可能真正做到乾纲独断。

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就算已经改变了许多，但依旧没有完全杜绝的，便是文人集团的坐大。

虽然五姓七望已除，但对于文臣集团来说，一旦有机会，便有可能再次扶植起一个又一个的世家。

即便是李世民真的完全信任他九安，却也不可能完全无视文人的影响。

稍不留神，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这些年，九安一直忙着驰骋沙场，自然也没有分出心思去顾及这些人。

看来，等到彻底平定了北方，回朝之后，真的要去帮着李世民巩固一下他的朝堂了。

“本王明白程将军所指，”即便心中无惧，但九安还是对程咬金报以微笑，只不过双眼依旧还是没有睁开，“放心吧，文人，日益势大不假，但并不代表本王会惧怕与他们，待到腾出手来，本王自会收拾他们。”

这时，九安也感受到程咬金有些欲言又止。

这自然是很正常的，读书人的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程咬金这些烦透了文官集团的武将，在长时间的互相渗透之中，也不敢说完全与这些人脱了干系。

“放心吧，那些人再迂腐，再令人厌烦，终究还是自己人，与这些蛮子不同，本王不会斩尽杀绝，虽然不能给的太多，但也不可能一块肉也不给人家吃。”

九安微微一笑，这次终于睁开了双眼——

“好了，程将军此时纠结这些，倒是不如多多想想，这接下来的仗，该如何做。”

“如今本王已是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自是不会在意这些功劳的，所以……”

九安拎起手边的铁棒，晃了晃，径自离去，只给程咬金留下了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