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说前文,牛皋等人四支大军兵合一处,除却留守云安军、开州两地的人马外,这四位领了近四万人马,杀到达州城下,消息自有小军送入城内官衙之内,报到这达州守将杨钦面前。
而此时杨钦呢,正在二堂之上,与余化龙饮酒闲谈。
要说余化龙这西进一路也是真不容易,为了能早些赶到达州城,平日里自己格外爱护的战马,今日都一连吃了三五马鞭,这才使得余化龙仅仅用了一日一夜的功夫就赶到达州城外。
你想这位余将军跑的有多快,他见到杨钦的同时,开州城内董先正和陈寓信厮杀呢,由此可见这一路上余化龙赶得有多急。杨钦在见到余化龙时,自然是大惊失色,毕竟当年四杆大枪闹金营,可以说是人尽皆知,随着岳飞这些年四处讨贼,后军统制余化龙之名,更是遍传天下。
但要不怎么说余化龙看人眼光准呢,早些年能看出金锏肖赟并非泛泛之辈,远远避开鄱阳湖内的一桩乱事,近些年又看到岳飞是忠心报国,矢志抗金之辈,这才不远千里来牛头山助阵,到今日余化龙看杨钦是胆小自保之辈,这位自然也要对得起余化龙的眼光啊。
却说这位杨将军听闻军卒报有故人来到,初始还以为是洞庭湖派来援兵,待杨钦急匆匆赶到城墙上向下看去时,第一眼就看见余化龙背后那六把飞刀,待余化龙抬头看他是,杨钦更是惊呼出声,“余!鱼好了没?小的们,开城门,来贵客了!”
随着杨钦一声令下,余化龙被迎进城内,进城之后余化龙倒也没急着劝降杨钦,那是该喝酒喝酒,该睡觉睡觉,在这达州城内是好吃好喝好休息,不过但有一件,就是余化龙特意要求,不和杨钦同桌而食,这也是为什么今日小军前来报信,两位故友却分坐两处的原因。
就见这二堂之内,余化龙端起酒杯,遥敬杨钦道:“兄弟,我家大帅更是了得,你要不还是降了吧!”
杨钦望向余化龙,望着自己这位故友,沉吟良久后摆摆手道:“余将军,你大军前来确是不假,但我杨钦也不是泛泛之辈,要是就这么开门投降,传出去我这名声可不好听啊。当年梁山泊吃皇粮前,还两败童贯,三战高俅呢,我这......”
杨钦话没说完,可意思已经表示的再明白不过了,余化龙闻言将面前的杯中酒是一饮而尽,继而摇头叹道:“哎,看来还是咱们兄弟情谊不够啊,兄弟我想和你同桌饮酒,还要再等等,再等等。”
杨钦一听余化龙这话,不由得微翻白眼道:“你这厮,我怎么想的都和你明说了,你就按住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没说不和你走一条道啊,这不是也想显显我的能耐嘛。”
余化龙闻言嗤笑道:“显显,就显你,你等明早的,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胆子显!”
说完余化龙拎起一旁的酒壶,来了个嘴对嘴长流水,将壶内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将酒壶往桌上一放,起身背手向自己的卧房走去,再不看杨钦一眼。
那位要问了,余化龙费这么大劲,由打夔州赶来达州,说是劝降杨钦,怎么一不许厚礼,二不行威逼,就这么简单问一句就行了?但其实劝降这事,从余化龙进城和杨钦坐在一起吃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他杨钦要是没有投降的意思,何必请余化龙坐下呢?就像当年宋江没有招安的心,又何必去东京城呢?
杨钦想的是待价而沽,余化龙想的则是杀杀杨钦的威风,不能任由他开口提条件。方才听的军卒报事,言说牛皋大军已经到达城外,余化龙就知道自己的后军也离达州城不远了。
出离了二堂正门,余化龙侧目偷眼打量坐在桌案后的杨钦,当即轻笑一声,“撑,你再撑,我倒要看你这嘴能硬几日!”余化龙说着迈步回到自己房中,将随身的镖囊放好,随即就在这卧榻上和衣而眠。
一夜无事,次日五更时分,天边微明之时,余化龙就听得三声号炮响亮,惊得这位从榻上一跃而起,第一时间手就按到镖囊上了,正待余化龙准备侧耳细听时,就听得屋外传来杨钦的叫喊声。
“余兄弟,余兄弟,你起了吗?随为兄前去看看啊?”
听着那透出一丝慌乱的语气,余化龙不由得嘴角微勾,心中暗道:“待价而沽,我让你待,看看最后能待出什么价来!”
心中这么想着,余化龙嘴上倒是不慢,连声答应道:“哎哎哎,杨家哥哥,莫急莫急,许是那牛皋耐不住性子了,这不正好让哥哥你立立威风嘛!”
余化龙说着将镖囊带好,缓步来到门前,打开屋门向外看去,却见今日这杨钦已然是顶盔贯甲,浑身上下收拾的紧衬利落。要说这杨钦也真当得起钟相手下五员大将之一,此时换上盔甲您这么一看,端的是一派上将气度。
尤其是在一旁,还有一位亲兵为杨钦举着他这口宝刀,只见把刀长有九尺,刀面宽更是有一尺半,硕大的刀头足有三尺余,你别看立在那里比例略有失调,可这刀也是谱上有名,是为合扇板门大刀。
余化龙看看杨钦,又看看一旁这柄刀,当即挑大指赞道:“哥哥威武,我家哥哥好卖相啊,这一定能谈下来个好价钱,走走走,兄弟我陪你去东门看看,那牛统制有何话说。”
说完余化龙比杨钦还积极,抬起手拉着这位就向东城门走去,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达州城墙,手扶垛口往外望去。
就见这东门以外四座营盘一字排列,牛、董、张、董四面大旗迎风招展,四员将各领麾下骑卒冲出大营,此时在这城外开阔空地之上,一不讨敌,二不列阵,反倒专心练起兵来。
一队队骑卒在那里往来奔驰,马蹄声踏地声传千里,杨钦见此一幕心中正是惊异不定之时,忽听得正南方也是三声号炮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