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兀术此时这般模样了,一旁这些人却好似要火上浇油一般,那曹荣缓缓凑上前道:“四殿下,这完木陀林不但自己一人赶往茶陵关,还带走了河间王手下的三万驻守金兵随行。如今,如今一战已然全都死在茶陵关了。前些日子河间王还派人送信,让咱们补充驻守金兵,可如今开封也是捉襟见肘,我只能是暂且回绝了他,让他先募汉兵守城!如今您看?”
兀术一听又死了三万人,更是觉得心中难受万分,此时更是双目一闭,仰面躺在那里,无奈的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可一旁的曹荣却急忙说道:“四太子,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啊,那岳飞兵驻朱仙镇,明明距离开封只有一日路程,却迟迟不肯进兵,想来定是在等那赵斌小儿啊!当年他们在黄河岸时就相交甚密,这么多年下来,怕是情谊更甚非常,而如今赵斌也已经派兵东出,想来不日这两路人马就要到咱们开封城外汇合了!”
此时这殿内无论是兀术,又或是粘罕、哈密蚩等人,心中对于赵斌和岳飞的大军并没有多少恐惧,毕竟开封城内还有十余万金兵,数万汉兵,凭借开封城的坚固程度,抵挡这几十万人马还不是特别困难,更何况就是挡不住了,兀术他们也能撤兵北上,依仗黄河天险御敌。
但曹荣不样啊,一来他当年和岳飞同在张所帐下为将,那可以说是看着赵斌、岳飞的一步步成长起来,从当年的义军头领、先锋大将,到如今的八贤王、精忠帅,这位曾经在大宋为官的曹荣那可是深知这两位做到这一步的不容易。
二来这些年曹荣坐镇此地,其封地西北就是赵斌的茶陵关,南方则是岳飞构筑的鄂州、襄阳防线,虽然大战没打过多少,但是小仗却从未断绝,咱们曹王爷可是没少被赵斌和岳飞教育。
三来则是这位如今年事已高,人老胆气弱,再加上爱子又惨死军前,虽说他曹荣这些年在开封也没少生孩子,他老曹家不至于就此断绝血脉,但那也是建立在他还能稳坐开封的前提下。
可此时曹荣看着躺在榻上的兀术,听着数次惨败的消息,这位老臣现在对于保下开封可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同样他也不太相信开封城破后,兀术等人逃命的时候能带上自己这一大家子。到那时这位叛国之臣无论是面对赵斌又或是岳飞,他都没有保住性命的把握,因此曹荣心中对于这二人的恐惧那是只比兀术深,不比兀术浅啊!
那你想曹荣现在眼看着大金能做主的人都聚在这里,哪里还能顾得上兀术的身体,紧忙就把自己心中的惊恐讲了出来,甭管是能吓到这些,还是能商量个对策出来,总好过他曹荣一个人吓死过去。
曹荣想的是挺好,可他却没注意到,在他说完之后,那边兀术是长叹一口气,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厌烦,粘罕看向曹荣的眼中更是满是杀意,心道:“这曹荣好不知进退,竟然如此行事,真要把四弟弄出个好歹出来,大军岂不是更没有个主心骨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是看着那边兀术在微微招手,粘罕还是凑上前去,将四太子给扶了起来,兀术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那边扫视众人一圈,最后缓缓道:“诸位,这四十余万大军可是说话就到,大家都有什么对策啊?”
粘罕见此第一个上前,抬手轻拍兀术后背道:“四弟,四弟,暂且宽心,这赵斌、岳飞也不是一日就能到的,况且他们就算是来了,也攻不破这开封城,咱们城中又没有当年张邦昌之属,而且愚兄我也在城内广积粮草,原本是为大军远征南下所备,现在用来守城也是正好!再加上如今已近深秋,存粮足可与他们耗到大雪之时,天冷难战之际!”
兀术闻言却苦笑着摆了摆手,“大哥,你忘了当年潞安州外了?咱们营中那些东西,哪个逃过赵斌的毒手了?那时候咱们在旷野荒郊,他烧营帐死伤不大,可咱们要是困在城中,他放火烧城那可够咱们瞧的了!”
“呃,这个,开封乃是大宋都城,他赵斌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吧?”
“开封只是东京,大宋可是有四京之地在,当年赵构小儿都能在南京称帝,他赵斌何尝不能入西京为皇?区区一座城池罢了,他可是连数年打造的雄关都烧了啊!”
一听兀术这话,粘罕一时也是无言以对,毕竟这赵斌可是刚刚干出放火烧城之事,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来一次呢。
如此一来,粘罕心中也对这坚守之策画了一个问号,兀术见此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眯双目扫视殿内其余众人。
这兀术身为三军主帅,有道是帅为军之魂,因此兀术重伤到昏倒的消息自然不能大肆传播,此时紫宸殿内仅有粘罕、挞懒、哈密蚩、阿典文、独吉烈、曹荣这六人所在。
兀术坐在那里,双肘撑在双膝之上,双眼一一扫过众人,心中慢慢盘算着,“大哥?大哥的智谋也就能想到固守这一步了,曹荣?他已经吓跑胆了,现在告诉他,杀他一个幼子赵斌、岳飞能退,他都能将他那一窝崽子绑出来让我挑!阿典文、独吉烈?他们两这眉毛皱的,就算有退敌之法也不是现在能逼出来的!哈密蚩?”
心中想着哈密蚩,兀术的双眼自然也就落在哈密蚩的身上,可这一落不要紧,咱们四太子这两道红眉啪的就是一挑,心中暗道:“哈密蚩啊,哈密蚩,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这些年我和大哥忙着练兵,你可是在朝内没少舞弄风云,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这一屋子中可就是你哈密蚩和赵斌的仇深,现在仇敌都快到门口了,你却还能这么淡然,你这是等着孤礼贤下士,问计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