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赵忠这边去寻送袍服的暗卫不提,单说赵斌这边飞身进入大营之后,用出自幼习练的身法来,什么叫猫行蛇爬,哪个叫兔滚鹰翻,时而入雄鹰展翅,跃上营帐,时而似蟒蛇爬行,平躺在地。
这赵斌一来仗着身法高超,二来仰仗熟悉大营,一路上那是畅通无阻,一直来到岳飞的帅帐之外,双目盯着那随风飘动的帘门。这要是在平常,岳飞的帐前有张保、王横守着,饶是赵斌的身法如电,也难在这二位的眼皮底下进入大帐,可现在二将随岳飞远赴临安,而大帐外巡逻的军士又被牛皋赶走,此时这帐门前自然是没人能拦住赵斌。
说话间,一阵微风吹来,而因为帅帐前乃是岳飞平日聚将的空地,因此这股风那是没有半分阻挡,全都吹在帘门之上,那大帐帘门自然随之向内飘去,赵斌见此时机当下脚尖微微一点,整个人便借着这点门缝飘入帅帐之中。
如此别说那些被牛皋调去巡逻的军卒了,就连一旁帐中一直盯着帅帐大门的汤怀都没发现赵斌的踪迹,可这帐外的人看不见,不代表帐内的人也看不见啊,如今这帅帐之内可还坐着一位金锤大将呢。
这岳云童年时虽然随岳母在岳家庄长大,但期间可没少往赵安府上跑,之后更是一直住在太原八贤王府内,很长一段时间还被赵斌带在身边教导,到后来随着岳母去世,岳云护送祖母灵柩南下后,又被自己父帅带在身边教导,如此一来使得岳云的眼界远非常人可比,对赵忠留在桌案上的那份情报,心中更是自有一番判断。
因此在赵忠等人一一离开大帐后,岳云就暗暗提醒自己,“岳云啊岳云,你可要万分小心,这份情报不光不能被张将军、余叔父他们看到,甚至还要防备这埋伏在营中的各处暗探,旁的不说,要是让那皇城司知道这份情报,非要告父帅一个用心不良,暗派探子之罪不可!”
而岳云这么想倒也不算错,毕竟现在这份情报是摆在岳飞的帅案之上,那探子查到后也只会说是从岳飞处窥的情报,而不会去查还有没有什么暗卫,甚至到那时就算扯出暗卫来,也会被说是为了脱罪,胡乱攀咬。
可是这小岳云从小见到的暗探,不是赵忠等人,就是他斌叔,这使得他对于那鬼魅般的身法,由心底里感到一丝敬畏和恐惧,自从担了这份责任后,咱们这位少将军是生怕有人趁他不注意暗入帅帐,在他背后偷走那份情报他都不知道。
因此岳云守在帐内那是加倍的小心,不光会留意帐外的脚步声,甚至连大帐帘门的一动一晃,也瞪大双眼死死盯住,唯恐有什么暗探乘虚而入。
如此一来,赵斌这边刚趁着帘门晃动,闪身飘进帅帐之内,自然就被岳云看了个满眼,饶是赵斌身法即快,入帐后就迈步闪到一侧,借着帐内阴影藏住身形,可岳云还是感到眼前黑光一闪,这使得这位少将军急忙提锤起身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给小爷我出来!”
这一嗓子自然不会喊出什么暗探来,但却把一旁的赵斌给吓了一跳,继而就见这位贤王身形一转,便来到岳云面前,吓得岳云急忙后闪半步,摆双锤亮开门户,继而就见这少将军喝道:“好胆,竟然还敢来你爷爷面前讨死,你看锤!”
可岳云这边大锤刚往下一砸,赵斌就脚下一转,来到岳云身侧,继而抬手轻轻一拍岳云的肩头,“云儿,你这是要给谁当爷爷啊!几年不见能耐见长啊!”
这一句话,就好似当头棒喝一般,使得岳云整个人愣在当场,继而就见这位金锤大将手腕一软,双锤立时掉落在地,紧接着小岳云转身跪倒在地,抱住身前这两条腿,扯开嗓子就是嚎哭道:“二叔啊,你终于来了,云儿想死你了,这朝廷一点都不好啊,这奸相昏君凑到一处了啊,父帅为了这大宋河山愁白了头,熬瞎了眼,可他们竟然还不信任父亲,弄什么十二道金牌出来!二叔啊,父帅他冤啊,这眼看都打到开封城外了,他竟然被喊回去了!二叔,你要为父帅做主啊!”
听着岳云的悲泣之声,赵斌也不由得心中难过,当下俯身轻拍岳云肩头道:“好了,好了,云儿,莫哭了,你父亲那边都有斌叔呢,你如今也是一军的主帅了,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来来来,快起来!”
可岳云这些天哪里又是那么好过,可偏偏事情又是一件接着一件到,这位少将军每日只能是强打精神守在那里,现在好不容易有位长辈来了,还是位能做主的长辈到了,这岳云岂能不好好诉诉心中苦水。
因此岳云是抱着赵斌双腿就不撒手,一边悲泣,一边碎碎念着心中的不易,这边哭两声不要紧,可把隔壁帐中的汤怀给吓坏了。原本汤怀在牛皋那边,刚拉着把血衣血甲脱了的牛皋倒苦水呢,可越说越觉得耳边有阵阵哭声,汤怀心说,“我是难受些,可也不至于哭出来啊,而且这声音也不像二哥啊。”
但紧接着汤怀忽然惊醒过来,止住自己说话的声音,侧耳向外细听去,而对面的牛皋又不知道赵斌已经到了,一看汤怀走神,还欲说话去分散一下汤怀的注意力,可不想牛皋嘴还没张开,汤怀就惊呼道:“不对,大哥的帐内怎么有哭声,云儿这是怎么了!”
言罢汤怀再不去管牛皋,而是起身风一样的冲出牛皋大帐,奔着那边帅帐就闯去,帐内的牛皋见此情形,苦笑着一摊手道:“还能怎么,见着亲人了呗,不过斌哥这身法也真够快的,我老牛怎么一点都没看见。”
牛皋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也急忙起身,紧追汤怀向着帅帐而去,可这牛皋还没进帅帐呢,就听立在帐门前的汤怀喝道:“你是什么人!云儿,你何故抱他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