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在青门酒肆一座望火楼附近翻身下马,还在整理缰绳,有人在他身后唤了一句。
“薛郎君。”
薛白转身见了田神功,笑道:“过了年节,换了身盔甲?漂亮。”
“嘿嘿,多亏了郎君提携。”
“我与右相闹了别扭,暂时莫与我走太近。”
薛白小声说着,递了一枚不小的金子过去。
田神功不接,低声道:“不过是添两双筷子的小事……”
“拿了,给神玉找个媒人,聘礼不够再与我说。”
薛白的语气不容置喙,田神功也不矫情,咬咬牙收了,眼神又有不同。
“走了。你近来少去丰味楼附近巡卫,疏远点。”
“好。”
薛白又交待了一句,牵马而走。
田神功则走进望火楼,扫视了一眼几个同袍,嘴里低声自语道:“得罪右相,与你还有何好来往的?”
薛白拐进道政坊,走到丰味楼附近,不经意般地扫视了周围一眼,有个正在看着他的路人转过脸回避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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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尚未到开宴时,杜五郎正坐在堂上与几个掌柜说话,愁眉苦脸的样子。
薛白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读书了。
“哎,你怎么来了?”
“在平康坊办了些事,路过,来看看你。”
“是吧。”杜五郎道:“我可愁了,今日傍晚原是户部王中丞订的宴席,可听说昨夜谋反的就是他表叔,这宴不知还办不办,也不派人来说声。”
“放心,不影响。”
薛白转头一看,见有中年男子踱步入堂,遂道:“你忙你的,给我个雅间。”
“嗯?你不是来看我吗?”
薛白在雅间中坐了一会。
裴冕推门进来,道:“换个地方谈,如何?”
“不。”
薛白抬了抬手,请裴冕坐下,举起装了清水的杯子提了一杯,“还未恭喜你的计划成功了,想必那些案子很快能告一段落。”
“可惜还有些隐患没除掉。”
“我也是。”薛白道:“我的身份暴露了,李林甫要杀我。否则昨夜东宫就能把你的命给我。”
此事王鉷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他懒得瞒裴冕。
裴冕目光一凝,淡淡道:“你说你手上有两个人证?这也只能吓唬得了李静忠。他们中了钩吻之毒,已经死了。”
“试探我?不必这么麻烦,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薛白随手拿出两个物件,给裴冕看了一眼。
一个是裴冕给老凉的牌符,用来栽赃杨慎矜的,另外还有一张药方,一看就知道是解钩吻之毒的。
“人就藏在这酒楼里?”
“我以为你很聪明。”薛白不动声色,“你不必太过敌视我们,我们虽不是东宫一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却可以与东宫合作。”
裴冕留意到他说是“我们”,却不知指的是他与杜家还是与贵妃。
“东宫不需要与人合作,你也不配。”
“我要你办两件事。”薛白自说自话,“一是把老凉与姜家兄弟的家眷带给我。二是,李林甫必定要查我的身世,让他交给你来查。”
裴冕不由皱眉,不悦道:“我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你让我做这些?”
“现在知道你是八品小官了?蓄养死士时怎就不知道?”
说着,薛白微微将身子前倾,给裴冕压迫感,又道:“当我不知你是如何怂恿王鉷陷害杨慎矜吗?王鉷马上要成为御史中丞,你这功臣必会升为监察御史,不是吗?”
裴冕眼一闭,惊诧于眼前的少年已有这般敏锐的嗅觉。
就在丰味楼边的宅院中,达奚盈盈脚步匆匆,赶到偏堂。
一个颓废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正是李琩。
“阿郎怎来了?”
达奚盈盈妩媚一笑,往李琩怀里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