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令诚一滞,心中暗道:“殿下你若不争气,我一介奴婢还能有何好法子?”
一直以来,他说得天花乱坠,其实都是他自保的办法,又哪知国家大事?看眼下这局势,李琮显然是无力保他的。…。
想到这里,边令诚看向那战略图的眼神愈发专注了起来。
是夜,他伺候过了李琮,再次召见了那个给他消息的小阉人。
“叫甚名字?”
“李鸡儿。”
“你白日说自己是如何进入掖廷的?”
“奴婢本是荣义郡主府中的侍儿,荣义郡主嫁给安庆宗,奴婢也陪嫁了过去。后来,安禄山造反,圣人斩了安庆宗,奴婢便与荣义郡主一起被发落掖廷了。圣人出逃后,殿下带回郡主,却忘了奴婢。”
边令诚问道:“这么说来,与叛军中人相熟吗?”
“安庆宗之母常遣人来回范阳,奴婢见过一些人。”
“依你看,长安城会被叛军攻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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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只是……奴婢也见过安禄山的家将,个个凶悍无比。宫中这些禁军,就像斗鸡一样,看着威武雄壮,却啄不过野外的飞禽。”
边令诚只知再不奋起一搏,就要被薛白杀了。
他遂压低声音,问道:“我写一封信,你有办法帮我送到城外吗?”
当日下午。
薛白还在跟着颜真卿分派城中的粮草,有下属过来,悄悄与他禀报了一句。
“郎君,边令诚上钩了。”
之后,一封信便被递到了薛白手中。
他看过,吩咐道:“抄录一份,这份递出城去。”
“那,这份地图?”
“连带着一起,去吧。”
吩咐完这件事,薛白重新走到颜真卿身旁。
“怎么了?”颜真卿问道。
“援军与粮草的路线图递出去了。”
颜真卿先是点点头,之后抚须道:“只恐敌将未必会上当啊。”
薛白道:“若是敌将相信我们的兵粮会来,自然会派兵马去堵截。”
“可若是忠王一到朔方便拆了你的台呢?”
“那就再遣一批使节去联络,说服李亨以大局为重?”
“他能答应吗?”
“肯定不能。”薛白道,“但拖延时间,做出朝廷与朔方信件来往频繁的假象,能骗过叛军就行。我只担心时间来不及,或者叛军在这之前强攻下了长安。”
颜真卿抬头望向北边,喃喃道:“圣人既回了长安,郭子仪、李光弼的兵马,想必很快也要回京勤王了吧?”
说到此事,薛白只感到遗憾,因李隆基一己私心,河北的大好局势该是又被放弃了。
药钵里捣好了草药,有人将它刮了下来,抹在了白皙的大腿上。
李月菟看着沈珍珠的腿,走了神。
“郡主?”
沈珍珠连唤了两声,见她还在看着自己,脸上浮起了红晕,夹着双腿,侧了侧身,拉上了衣裙。
因前日在路上遇到了恶汉,她被挠伤了,所幸李月菟赶到及时。
“哦,这样就不会留疤了。”李月菟道。
“你方才说忠王受命往朔方整军,那广平王、苕郎也在朔方吗?”………
“那是当然。”
沈珍珠得了丈夫、儿子的消息,安心不少,道:“他一向志在四海,如今终于可以匡扶社稷了。”
李月菟犹豫了片刻,忽问道:“你想去见阿兄吗?”
“可以吗?”沈珍珠有些惊喜,之后又有些不安,道:“我一个弱女子,战乱之中乱走,只怕反给他添乱。”
李月菟道:“你若不想去,我可以……”
“想去。”沈珍珠眼眸发亮,低声道:“哪有女子不想到丈夫、孩子身边的。”
“嗯。”
“郡主也去吗?”
“我走不了,薛白会派人护送你。”李月菟反而有些叹息,道:“现在就走吧。”
“现在?”
沈珍珠有些诧异,但知道战乱中就是这样,凡事不可能依她的心意。遂也顾不得收拾,随着李月菟出门往城门而去。
城门处已有一队骑兵正在列队,带的使节、物件并不少。
“等一等,东城会有兵马袭叛军营地,助你们突围。”李月菟走到沈珍珠的身边,帮她系紧了马鞍,道:“一会交战,你俯低身子,夹好马,随着它跑就好。会很危险,路上小心。”
“我不怕危险。”
“你……”李月菟欲言又止,末了,道:“见到父兄,把我的信给他们,代我向他们问好。”
“郡主放心,他们很快会领兵回来救你的。”
过了一会,东边的战鼓声响起,西边城门大开,李月菟遂用力一拍沈珍珠的马匹,目送其西去。
她自己则是立即掉头,赶向城东。
在春明门城头上看了许久,才终于见薛白的旗帜伴着尘烟回来。
守城门的将领当即出城接应,与薛白并辔而行。
“放心,叛军如今还不知我们的虚实,这般出城突袭他们,只会让他们以为圣人带回了边军精锐……”
薛白正说着话,转头看到李月菟过来了,便勒住战马。
“送走了?”
“送走了。”
“信也给了?”
“嗯。”李月菟道:“可你分明知道,我阿兄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