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酷热难耐。
树林中,突然起了一阵旋风,把一根被人踩断的青草,不偏不倚的吹到了杨志的脸上。
许是吃的酒少,杨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跌跌撞撞爬将起来,举目望去,眼中只有那十四个,吃了药酒,口角流涎,都动不得的蠢货。
“都怪你们这厮们!……”
刚刚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些贩枣子客商的得意笑声,犹在耳边,杨志看着这十四个害了自己的蠢货,真恨不得一人赏他们一刀。
不过………
此时杨志才清醒过来,兀自捉脚不住,再加上杨志一心想要博个前程,此刻失了生辰纲,自知无法向梁中书交代,自己已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
万念俱灰下,不禁转头,望向冈子下,只见尽是些崎岖怪石,忍不住心生死志,闭着眼便要就此解脱。
就在杨志只待向冈子下,纵身一跃时,猛可醒悟过来,拽住了脚,寻思道。
“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自小学成十八般武艺在身,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比及今日寻个死处,不如日后等他拿得着时,却再理会。”
人便是如此!
寻死,也不过是凭借着当时的一股勇气,那股气散了,想死的心思,也便弱了。
杨志便是如此,收住了脚,猛然转身,指着那十四个,因为贪吃药酒,此时麻药劲还未过,依旧挣扎不起的人,骂道。
“都是你们这厮们,不听我言语,因此做将出来,连累了洒家。”
骂过后,杨志心中闷声,出了三分,回头取了扑刀,挂了腰刀,周回看去,再无别物,叹了口气,杨志直下冈子去了。
不说冈子上这十四人,直到二更时分,方才转醒,如何诬陷杨志,官司告首?
且说杨志提着扑刀,漫无目的,闷闷不已,只取道往南行了半日,看看又走了半夜,才去林子里歇息一阵,寻思道。
“盘缠又没了,举眼无个相识,却是怎地好?要说如今二龙山名头正旺,他那里也都是好汉。我要去投,倒也不屈了名声。只不过……”
一念至此,杨志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二龙山是好,不过自己与‘豹子头’林冲,只有几面之缘,素无交情,等闲去投,如若被人拒之门外,岂不坠了威风?
倒是听闻他那里,有个自家乡里的‘花和尚’,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只是与自己素不相识,冒然去找,没了志气!
“罢了!……,且往前再走一阵吧。”
左思右想,也没想到个好去处的杨志,无奈只得起身,再向前赶路。
此时,天色渐渐明亮,杨志又走了二十余里,刚好看到路边一个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