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天仪式，便是通过外界灵力循环引导的形式，将死者的灵识正确导入天地灵力循环之中。

花婆婆看着这姐妹二人，只是露出了一个稍显疲惫的微笑。

就从奶奶的藏书记录中来看，归天仪式的过程极为复杂繁琐，同时对于操作者的灵力掌控程度也有非常高的需求，若没有经过几十年的学习和熟练，绝对无法顺利完成。

即使是对花婆婆来说，也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小堇，你陈伯伯今天可来拿过药了？”花婆婆询问道。

花婆婆总能清晰的记住每一位来此看病的病患，也记得自己为他们开出的疗方。

按时吃药治疗，疾病才能彻底痊愈，花婆婆似乎比那些病患更关心他们的病情。

“来过了。”

“那北边的小木匠，屠坊老刘，还有邻居他家的小芸，可都来过了？”

“都来过了，奶奶您莫念，要是谁漏了，小堇也会把药给他们送上门去的。”花堇抱着花婆婆的胳膊柔声道。

花婆婆听此，这才放心了些。

“反倒是您，奶奶，您累坏了吧...”花堇搀扶着花婆婆，颇为心疼道。

平时一年到头，村里也不会有几个老人家过世。

生活在接近于自然的环境中，平时也基本没什么烦心事，所以谷地人都十分长寿，但每隔五年左右，便会有这么一段时间，老人家们像是约好了一样相继离世，少则两三个，多则七八个。

而到这段时间，花婆婆每天忙于举行归天仪式，医室也就留给花堇来照看，花堇也知道，这大概，就是五年一度的“黑潮”即将来袭的前兆了。

直到今天，共五天的时间里，已经相继有七个老人家离世了.

花堇明白，即使是花婆婆，连续进行这种归天仪式也是疲累。

花堇转过头对花苓吩咐道：

“苓儿，快去给奶奶取养元丹来。”

花苓应答一声，便要去取，但立刻就被花婆婆叫住了。

“不必了，苓儿，我稍微休息一下即可...咳咳...最近这几天不会再有更多人了。”花婆婆语气虽然虚弱，但很坚决，花堇知道，这是奶奶在心疼那些难得的养元丹了。

奶奶就是这样，只要能让人疾病痊愈，恢复如初，则无论是多么名贵的药材药物都毫不吝惜，可一旦轮到她自己，那就是能省则省，不用最好，花堇怎么劝也没用，不过花堇有记忆以来，除了罕有的几次风寒之外，倒也真没见花婆婆患过什么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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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奶奶，我扶您上去休息...”花堇叹了口气，既然花婆婆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劝，但走了没两步，花堇又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异味。

循着味道找过去，发现异味竟然是来自花婆婆的衣服。

在她的背后的衣服上有几处污渍。

这污渍似乎是野果的汁液，鸡蛋液以及泥土混在一起造成的。

如果只是跌一跤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污渍。

花堇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老人家来医室抓药时，花婆婆借着把脉的功夫，便能算准了村里老人家还有多久能活，在老人家断气前的半个时辰。

花婆婆便会到其家中准备归天仪式，以便仪式随时开始。

这是因为灵识会在人死的那一瞬间开始流逝，若没有及时的引导，则有可能受到邪念驱使，被那山野间的邪物吸收为己用。

因为这样的举动，有人却会错认为是花婆婆的到来招致了老人家的死亡，一些关于花婆婆的不好的言论就在年轻人口中传开了，更有一些胆子大的看花婆婆到了自家门前还会拿东西抛投过来。

明明处处都在为别人着想，到了别人眼中，反倒成了不祥的存在，花堇是既心痛，又气愤。

“奶奶...您背上...”花堇皱起秀气的眉头。

“奶奶，您告诉我，是谁家小孩扔的你？是不是住东头的小树根？我这就去教训他一下！”花苓更是挥舞着小拳头，气势汹汹地就要出门去。

“花苓，回来！”花婆婆这次的声音多出几分严厉，说是严厉，也不过是少了平时的那份慈祥，但对于家里生活的孩子来说，已经是相当有效的警示了，花苓也只好乖乖的回到了花婆婆身边，嘟着小嘴，一脸不爽的样子。

“你们生出邪念了。”花婆婆语气淡然，但就是这种语气，似乎有一种魔力，瞬间便能将人的无名怒火彻底平息下来。

“邪念会生出邪灵力，而邪灵力能把野物转化成邪物，也能把好人变成坏人。”花婆婆接着说道。

“奶奶，您可是处处都在为他们着想，他们还这么不尊敬您。”花苓气呼呼地说道，“现在倒还不许我和姐姐生气了...”

“苓儿，你错了...”花婆婆轻轻抚摸着花苓的脑袋，“你们觉得，奶奶治病救人，引死者归天，接生者来世，就只是为了求得他人的尊敬和感激吗？”

“当然不是。”花堇答道，“奶奶是医者仁心，见不得他人受苦。”

“这就是了。”花婆婆微笑道，“只要贯彻了自己的内心，就不需要关注他人对你的看法，他们尊敬我如何，不尊敬我又如何，于我本身又有什么影响呢？”

“人，要为自己而活，何必在意他人看法？”

“要为自己而活...”花苓喃喃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花婆婆看着花苓，则只是笑而不语，暗含深意一样。

“奶奶，小堇受教了。”花堇点点头，如此说道。

“哈哈...我这么一个黄土埋到下巴的老婆子还能教你什么？就那一点医术和御灵术也都被你学了去，不过是一点经验罢了...”花婆婆话说到一半，表情却突然一变，因为她摸到了花堇的手上，感知到了她那稍显紊乱的灵脉。

“小堇，你动用了灵力外放？”花婆婆看着花堇略显苍白的小脸，急声询问道。

很少会看到奶奶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表达。

花堇愣住了。

“没错。”花堇点了点头道，“是大刚，他和小刚在巡逻的时候受到了邪物攻击，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伤至灵脉，如果不及时以我灵力进行填补，恐怕会危及生命...”花堇话音尚未落下，忽觉脚步虚浮，大脑骤然间一片空白，在这恍惚中，她只看到自己眼前的景象迅速开始模糊，身体也失去支撑，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了下去。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是花苓急切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