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下山做工(2)

那只鹰先是像一块石头似的落了下去,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落到崖底它突然振翅而起,他的心这才沉下去,同时松了一口气。它盘旋着飞上山崖,他们高兴地欢呼起来,他的爱鹰啊……

他感到死是那么的冰冷无情!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亡,族人的离去自不必说,他还依稀记得爷爷死时的场景。

当时他尚且年幼,别说丧葬仪式了,就连爷爷的样子也模糊不清,爷爷的形象是在父母的只言片语中树立起来的。

他只知道爷爷生前是他们青木族的第一大高手,是族人眼里的武痴。他一生痴迷内功心法,往往一闭关就是十年八年,对此奶奶颇有微词,后来他练功走火入魔不幸自焚而亡了。

总之,他的死并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但这次却截然不同,他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消失在眼前,它陪伴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能对它没感情呢?

他早已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而它的离去却是如此地猝不及防,他的心里怎能不悲痛?不仅如此,悲痛的同时他还隐隐感到死之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唉,他的爱鹰啊,他想,如果他当初学武时能多用心些就好了,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他的武功肯定要比现在好得多,刚才在林子里他定能把那些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退一步说,即便功夫没学好,当初大伯教他们轻功时,他若能多用些心,又怎么会对轻功一窍不通呢?他也不希望轻功能有多好,能飞檐走壁就行!那样刚才在林子里一跺脚飞走了,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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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他回过神来,听到从后院传来一阵嬉笑声。平时一定要多用功,否则是打不好武学基础的:他耳边突然响起匡师傅的话。

接着他又陷入了沉思,可他一出学堂就忘了,父亲教他排云掌时,他很难做到气沉丹田,想来应该就是小时候不用功的缘故。

妹妹比他更可笑,上了两年学堂,竟然还不知道丹田在哪里,真不知道上课时她在干什么?

他的排云掌倒是没有落下,但却练得不好。父亲整日忙于衙门中的事物,平时很少管他们兄妹,一两月个才抽查一次,见他们练得很差便大声训斥一顿。

父亲在家时他们很是用功,可是父亲一走又懈怠了。母亲一来太过疼爱他们,再者害怕他们走爷爷的老路,所以平时对他们练功并不怎么过问,这也正是他们偷懒的原因。

他若记得没错,一直到十二岁那年,母亲才开始关心起他们的武功。这时,她会隔三差五地抽查他们一次,看他们实在差劲便像父亲那样大声训斥他们。

这也难怪?眼看过几年他们就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可他们的武功实在差劲,她怎能不着急?也正因此,他们的武功才有了今天的进步……

只听门外咚的一声闪进来两个人影,他大吃一惊:来的竟然是妹妹和如月。二人过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问他怎么回事,他重重叹口气,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妹妹顿时涨红了脸,气呼呼道:“真是太欺负人了,他们平白无故打人不说,还射死咱们的鹰,真真气死我了,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实在难出心中之气!”

如月原本满含柔情地望着他,这时突然愤愤不平道:“是啊,他们下手也太重了,你看嘴都打肿了,云哥哥,那些家伙在哪?”

他回身指了指后院,妹妹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直奔过去,他和如月忙跟了上去。

那少年正在亭子里与两个丫鬟饮酒作乐,旁边站着四个年轻男子,那四人看见他们过来抡着胳膊迎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妹妹瞪他们一眼说,抽出腰里的五彩金丝绳挥手打了过去。其中一人大叫一声捂着头蹲在了地上,另外三人则有些忌惮起来,一下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们迎上去瞬间把那三人打倒在地,其中一个丫鬟突然大叫起来:“快来人!”那少年慌了急忙夺路而逃,妹妹甩手一鞭打过去,只见桌上的酒壶酒杯四散而飞。那两个丫鬟吓得面如土色,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妹妹飞奔过去抓住那少年的衣裳猛地把他摔到阶下,跳下亭子一脚踩住,厉声道:“叫你欺负我哥?今天让你好好尝尝姑奶奶的鞭子!”

说着那鞭子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院里随即响起杀猪般的叫声,他感到心里很是快意。

“住手!”突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丫鬟。妹妹迟疑了一下,望了望那妇人继续接着打。

“我的儿哎!”那妇人大喊一声一下扑到那少年身上,说:“你们这些狗强盗,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打我家玉儿?还有你们这些狗奴才,平时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哪一点亏待了你们,关键时候一点用也不顶!”

“什么?强盗?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他先欺负的我哥,你看我哥脸上的伤?他这是自作自受,识相的快点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妹妹瞪着两眼说,说着挥下手里鞭子,但那妇人不仅丝毫不为所动,并且还扬起脸说:“就算我儿打了你哥,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儿的错?说不定是你哥招惹我儿在先,我儿才打了他的!”

“什么?我哥的错?你……”妹妹气得说不出话来,甩手一鞭打了下去,那妇人叫了一声,如月忙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

“青姐姐,算了吧?他虽打了云哥哥你也教训过他了,咱们不能因为儿子的错就打母亲吧?”

“真是便宜你们了!”妹妹想了想叹口气说,收起了鞭子。正准备走他突然想起他的爱鹰,遂回过身向他们询问。

“在厨房里,我这就去给你们拿!”其中一人说,说罢跑走了。没一会,抱着那只鹰走了回来,他满面悲伤地接了过去……

他想让他的爱鹰入土为安,心里虽然舍不得,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妹妹提议说可以把它埋在那片松树林里,如月却不同意,说他平时总去那里散心,看到了难免会伤心。

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怎么样,妹妹问,盯着她的脸。那里也不太好,如月说,叹了口气。那埋哪里,妹妹提高声音问,同时有些生气了。

如月想了想,说:山上那片白杨林里,它是在那里出生的,如今也让它在那里安息,她认为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了。

他和妹妹都没意见,三人遂径直上了雾青山。一会儿到了,正是仲春时节,林子里的树木虽不茂盛,但已有了一些绿意。

他们很快选好了地方,不错,选的正是当年那棵白杨树下。树上的鸟窝早已不复存在,但位置他却记得很清楚,因为那里曾经毕竟发生过难忘的事,那件事现在他仍然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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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刚下过雨,树下的泥土很松软,他们很快挖好了坑。他望着那坑看一会不禁叹口气,接着把他的爱鹰放了下去,第一捧土下去他的泪便随着下来了……

下山途中他仍是满面悲伤,妹妹和如月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一番,他的心里觉得好受了点。接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她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他踌躇一会说了出来,妹妹旋即做了解答:

说母亲让她去叫他吃饭,这时正好如月过来了,于是她们就一起去找他。祠堂后面小树林里找了,山上白杨林里也找了,山下松林里也找了,都不见人,当时可把她们急坏了,去镇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张家公子带走了……

母亲正抱着手在院里来回踱步,看见他们进来松口气似的说:“你们可回来了……好端端的这是怎么的?”边说边端详他的脸。

妹妹气呼呼地说了原因,母亲听后愤愤道:“那些人也太坏了吧?”她突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望他看一会,换种语气说:

“这还没下山就被欺负成这个样子,真要下山做工去了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你说为娘怎么能不担心?云儿,平时让你专心练功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疼了吧?”

“婶娘,你就别说云哥哥了,他已经够难受的了……”如月说,一脸的哀伤,母亲望望如月,又望望他,叹了口气……

他刚吃罢饭如月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蓝色药瓶,说那是上好的消肿药。因为伤在脸上他有些不便,所以如月便提出帮他涂抹,他想想同意了。

如月遂打开瓶塞取出一些药膏出来,他看到她的手指慢慢地靠近他的脸颊,接着突觉脸上一凉,继而变得火辣辣起来。

如月站得离他很近,鼻息阵阵吹到他脸上,他本就感到有些不自然,一抬头正看到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那张脸离他如此之近,就连脸上的茸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顿觉身上燥热起来。

如月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开始微微泛红,动作也不似先那样轻柔了,总之两人都有些难为情。

“唉,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啊!”妹妹说着走进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二人都吃一惊,如月忙放下了手,两颊顿时一片绯红,把药往他手里一塞低着头跑走了……

他站起身走进了房间。他和妹妹的房间是一间隔断过来的,所不同的只是方位罢了。他的房间在屋子东边,墙那边便是父母的卧房,也即是他们兄妹小时候住的那个房间。

妹妹的房间则在西边,紧靠着他家的厨房,如此一来,本就不宽敞的房间自然就显得更加局促了。屋里陈设再简单不过了,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他把药膏放到床头的桌上子,坐在床沿上陷入了沉思:明天一早他就要下山做工去了,他想。现在上午已经过去,留给他的只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了,可他的心中却一片茫然。

他只知道红谷县城在古青镇的南方,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更别提富贵客栈了,至于那里的掌柜和伙计就更不知道了。

对于未知的事情,人们往往期望它能好一点!他自然也不例外,他希望富贵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好人,这样他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不然实在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