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汾州狐、巧娘、吴令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女子让丫鬟在上面铺上两床被子。傅廉自惭形秽,希望睡在床下。女子笑着说:“遇到了这么好的客人,我怎么敢像女中豪杰元龙那样高卧不理呢?”傅廉不得已,只好和女子共睡一床,但心里惶恐不安,不敢放松。没过多久,女子在黑暗中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抚摸傅廉的小腿和大腿,傅廉假装睡着,好像没有察觉。又过了一会儿,女子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摇晃傅廉,傅廉始终一动不动。女子便伸手去摸他的私处,然后停下手,怅然若失,悄悄从被子里出来,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哭声。傅廉又羞愧又愧疚,无地自容,只能怨恨上天对自己的缺陷。女子呼唤丫鬟点上灯,丫鬟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惊讶地问她为什么伤心。女子摇摇头说:“我只是感叹自己的命运罢了。”丫鬟站在床前,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女子说:“去把公子叫醒,让他离开吧。”傅廉听到这话,更加惭愧,而且担心半夜里,茫茫然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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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索的时候,一位妇人推门而入。丫鬟说:“华姑来了。”傅廉偷偷看了一眼,见她年纪大约五十多岁,依然很有风度。华姑见女子还没睡,便询问缘由,女子没有回答。华姑又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于是问:“和你同睡的是什么人?”丫鬟代为回答:“是一个夜晚来借宿的少年郎。”华姑笑着说:“不知道是巧娘要办喜事了。”看到女子脸上泪痕未干,惊讶地说:“新婚之夜,哭得这么不合常理,难道是郎君太粗暴了?”女子不说话,哭得更伤心了。华姑想要掀开傅廉的衣服查看,刚一撩起衣服,一封信掉落在床上。华姑捡起信一看,惊讶地说:“这是我女儿的笔迹!”她拆开信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感叹。女子问她怎么回事,华姑说:“这是三姐的家书,说吴郎已经去世,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可怎么办啊!”女子说:“他本来就说自己是替人送信的,幸好还没让他走。”

华姑把傅廉叫起来,详细询问信是从哪里来的,傅廉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华姑说:“你大老远帮忙送信,我们该怎么报答你呢?”又仔细地看着傅廉,笑着问:“你怎么得罪巧娘了?”傅廉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华姑又问女子,女子叹息着说:“我自怜自己嫁给了一个阉人,死后又遇到这样的人,所以才悲伤啊。”华姑看着傅廉说:“这孩子挺聪明机灵的,难道真的是外表像男子,实际却不行?你是我的客人,不能让你一直待在别人那里。”于是把傅廉带到东厢房,伸手到他的裤子里查看,然后笑着说:“难怪巧娘会流泪。不过幸好还有根基,还有办法。”她挑亮灯,翻遍了箱子,找到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傅廉,让他立刻吞下去,还秘密叮嘱他不要出声,然后就出去了。傅廉独自躺在床上思索,不知道这药是治什么病的。将近五更的时候,傅廉刚醒来,就觉得肚脐下有一缕热气,直冲下身,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垂到了大腿边,他自己一摸,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男子。他心里又惊又喜,就像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恩赐。

天刚蒙蒙亮,华姑就进来了,把炊饼放进傅廉的房间,叮嘱他耐心坐着,然后反锁了房门。她出去对巧娘说:“公子帮忙送信很辛苦,我打算把三娘叫来,让你们订下姊妹之交。先把他关在里面,免得让人厌烦。”说完就出门去了。傅廉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十分无聊,时不时靠近门缝,像鸟从笼子里窥探外面一样。看到巧娘,就想招呼她过来表明心意,又因为羞愧和木讷而作罢。一直等到半夜,华姑才带着一个女子回来,打开门说:“闷坏公子了吧!三娘快来拜谢公子。”路上的女子犹豫着走进来,对着傅廉行礼。华姑让他们以兄妹相称。巧娘笑着说:“以姊妹相称也可以。”大家一起到堂中,围坐在一起喝酒。喝酒的时候,巧娘开玩笑地问:“你这样的人,看到漂亮的女子也会动心吗?”傅廉说:“瘸子不会忘记走路,盲人也不会忘记看东西。”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巧娘因为三娘旅途劳累,催促她去休息。华姑看着三娘,让她和傅廉一起去,三娘害羞得满脸通红,不肯去。华姑说:“他虽然外表像男子,但其实是个温和的人,你怕什么?”再三催促他们一起去。还私下里叮嘱傅廉说:“私下里你是我的女婿,公开场合你是我的儿子,这样就可以了。”傅廉很高兴,拉着三娘的手臂上了床,初次尝试,那种快乐可想而知。事后,傅廉在枕头上问三娘:“巧娘是什么人?”三娘说:“她是鬼。容貌和才华都无人能及,可命运却很坎坷。她嫁给了毛家的小儿子,那孩子患有病阉,十八岁了还不能像个正常男人,所以她一直郁郁寡欢,含恨而死。”傅廉很惊讶,怀疑三娘也是鬼。三娘说:“实话告诉你,我不是鬼,而是狐狸。巧娘独自居住没有伴侣,我和母亲没有家,就借住在这里。”傅廉非常惊愕,三娘说:“别害怕,我们虽然是鬼和狐狸,但不会害你。”从这以后,他们每天一起交谈、宴饮。傅廉虽然知道巧娘不是人,但心里喜欢她的美丽,只是遗憾没有机会向她表白。傅廉很有涵养,善于说奉承话和笑话,很得巧娘的怜爱。

有一天,华氏母子要去别的地方,又把傅廉关在房间里。傅廉觉得很闷,就在屋里隔着门呼喊巧娘。巧娘让丫鬟拿了好几把钥匙,试了几次才打开门。傅廉凑到巧娘耳边,请求和她单独相处,巧娘把丫鬟打发走了。傅廉拉着巧娘到床上,依偎着她,巧娘开玩笑地伸手摸他的肚脐下面,说:“可惜这么可爱的人,这里却不行。”话还没说完,手就摸到了充实的东西,惊讶地说:“怎么之前那么小,现在却这么大!”傅廉笑着说:“之前羞于见人,所以缩着,现在因为你嘲笑得让我难堪,就稍微鼓起勇气了。”于是两人缠绵起来。事后,巧娘生气地说:“现在才知道把他关起来是有原因的。以前我们母子四处漂泊,没有地方居住,借住在这里;三娘跟着我学习刺绣,我可一点都没有藏私,她却这么妒忌!”傅廉劝慰她,并且把实情告诉了她,巧娘始终怀恨在心。傅廉说:“要保密,华姑叮嘱我要严守秘密。”话还没说完,华姑突然进来了,两人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华姑瞪着眼睛,问:“谁开的门?”巧娘笑着迎上去,承认是自己开的。华姑更加生气,唠叨个不停。巧娘故意嘲笑说:“老太太也太可笑了!他虽然外表像男子,但又能怎么样呢?”三娘看到母亲和巧娘激烈地争吵,心里很不安,就从中调解,两人才渐渐由怒转喜。巧娘虽然嘴上说得很气愤,但从那以后也勉强用心对待三娘。只是华姑日夜严密防范,傅廉和巧娘两人的感情无法尽情表达,只能眉目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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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华姑对傅廉说:“我的两个女儿都已经侍奉过你了。我觉得住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你应该回去告诉父母,早点定下婚约。”于是就为傅廉收拾行装,催促他离开。两个女子相对而泣,面容悲伤,巧娘尤其难以忍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流个不停。华姑阻止了她,拉着傅廉就出门了。到了门外,却发现庭院房屋都不见了,只看到一座荒坟。华姑把傅廉送到船上,说:“你走了之后,我会带着两个女儿到你们县城租房子住。如果你不忘我们的旧情,李氏荒废的园子里,可以等待你前来迎亲。”傅廉这才回家。

当时傅廉的父亲四处寻找儿子却没有结果,正焦急万分,看到儿子平安归来,喜出望外。傅廉简略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同时转达了华氏母女希望订立婚约的想法。父亲说:“那些妖言哪里值得相信?你能活着回来,不过是因为你天生有缺陷,要是你是正常的男子,早就死了!”傅廉说:“她们虽然不是人类,但情感和人没什么两样,况且她们聪慧美丽,娶了她们也不会被亲戚朋友嘲笑。”父亲不说话,只是嗤笑他。傅廉于是退下,但他内心急切,不安分起来,开始和家中的婢女私下往来,后来甚至在大白天就公然淫乱,他这样做是想让父母听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