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黎氏 、荷花三娘子 、骂鸭

黎氏

龙门有个叫谢中条的人,为人轻薄,品行不端。三十多岁时妻子去世,留下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孩子们从早到晚啼哭不止,让他被琐事纠缠,苦不堪言。他打算再娶个妻子,却因为各种条件谈不拢,一直没能如愿。只好暂时雇了个老妇人来照顾子女。

一天,谢中条在山间小道上悠闲漫步,忽然有个妇人从他身后出现。他停下脚步偷偷观察,发现这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谢中条心里十分欢喜,便上前调戏道:“娘子一个人走路,不害怕吗?”妇人只顾走路,并不搭理他。谢中条又说:“娘子步子这么小,这山路可不好走啊。”妇人依旧没有理会。谢中条看看四周无人,便靠近妇人,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进幽深的山谷,想要强行与她发生关系。妇人愤怒地呼喊:“你是哪里来的强盗,竟敢来侵犯我!”谢中条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毫不罢休。妇人脚步踉跄,陷入困境,无计可施,只好说:“你想和我亲近,就是这样的方式吗?放开我,我会顺从你的。”谢中条这才松开手。两人一起走进幽静的山谷,野合之后,竟然彼此心生爱慕。

妇人询问谢中条的住处和姓名,谢中条如实相告。随后谢中条也问起妇人的情况,妇人说:“我姓黎。不幸早早守寡,婆婆又去世了,如今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所以经常回娘家。”谢中条说:“我也是个鳏夫,你能跟我一起生活吗?”妇人问:“你有子女吗?”谢中条说:“不瞒你说,要说男女之事,和我交好的人也不少。只是这孩子哭闹起来,实在让人受不了。”妇人犹豫了一下,说:“这可真是个大难题!看你的衣服鞋袜款式,也只是普通人家,我自认为还能操持。但继母不好当,我怕受不了别人的指责。”谢中条说:“你别担心犹豫。我自己不说,别人怎么会干涉呢?”妇人听了,心里有些松动,却又转而忧虑道:“我已经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哪有不跟你的道理?只是我有个蛮横的大伯,一直把我当成奇货可居,要是他不同意我们的事,那可怎么办?”谢中条也有些担忧慌张,提议和她一起私奔。妇人说:“我也仔细想过了。就怕家里人一旦泄露出去,对我们俩都不好。”谢中条说:“这都是小事。我家里只有一个孤苦的老妇人,马上就能打发走。”妇人听了很高兴,便和他一起回了家。

谢中条先让妇人藏在外面的屋子,自己进屋把老妇人打发走后,清扫床铺迎接妇人,两人格外恩爱。妇人开始操持家务,还帮着给孩子们缝补衣物,十分勤劳。谢中条得到这个妇人后,对她宠爱有加,每天只关起门来和她相对,连客人都不再接待。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谢中条因为有事要外出,他像往常一样反锁好门后离开。等他办完公事回来,却发现家中的中门紧闭,他用力敲门,里面毫无回应。谢中条用力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整个家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他快步走向寝室,就在这时,一只体型巨大的狼从门里猛地窜了出来,谢中条被吓得差点昏死过去!等他缓过神走进寝室查看,孩子们都不见了,地上满是鲜血,只有三颗头颅还在那里。

谢中条又惊又怒,转身去追那只狼,可那狼早已跑得没了踪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荷花三娘子

湖州有个叫宗湘若的人,是个读书人。秋天的时候,他到田间地头巡视,看到一片庄稼长得极为茂密的地方,庄稼晃动得很厉害。他心生疑惑,便穿过田埂走过去查看,发现有一对男女正在野地里行苟且之事。他笑了笑,正打算转身离开。这时,只见那男子一脸羞愧地系好衣带,匆匆忙忙地径直走了。女子也站起身来,宗湘若仔细打量,发现她容貌十分秀丽美好。宗湘若一下子心动了,也想和她亲近亲昵,但又实在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卑鄙恶劣,于是只是稍微靠近,轻轻抚摸着女子说:“在这桑林里寻欢作乐,很有趣吧?”女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宗湘若又靠近了些,伸手掀开女子的衣服,只见她肌肤细腻如脂,于是他上下抚摸了个遍。女子笑着说:“你这个迂腐的秀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乱摸索什么呢?”宗湘若询问她的姓名,女子说:“不过是有过这一次欢好,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何必费力追问呢?难道你还想留个名字,给我立个贞节牌坊不成?”宗湘若说:“在这野地里,像草上的露水一样随意苟合,那是山村放猪的粗人干的事,我可不习惯。以你的美貌,就算私下与人约会,也应当自重些,怎么能如此随便呢?”女子听了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十分赞同。

宗湘若接着说:“我的书房离这儿不远,你不妨过去坐坐,咱们多待一会儿。”女子说:“我出来已经很久了,怕别人起疑,晚上再来吧。”她又详细询问了宗湘若家的门户位置和标志性物件,之后便沿着一条斜斜的小路,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