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的横刀突然出鞘,寒光掠过信使衣襟。布帛撕裂声里,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狼眼处两点靛青在雨中泛着幽光——这是北齐夜枭死士的标志,但狼耳形状却分明仿着南庆边军的苍狼纹。
"好精巧的离间计。"神秘首领屈指弹在蟠龙玉牌上,鎏金纹路竟随着力道翻转,露出背面阴刻的九瓣青莲。智伯瑶瞳孔微缩,这是长公主门下"青莲使"才有的双面符,去年春猎时他在二皇子贴身侍卫腰间见过类似形制。
远处密林惊起寒鸦,玄甲骑兵阵列中传出诡异的骨笛声。智伯瑶耳廓微动,这曲调竟与三皇子府上豢养的西域乐师所奏《破阵乐》有七分相似——只是将商调改作了羽声,倒像是漠北萨满祭祀用的招魂曲。
"将军可识得此物?"首领抛来半枚虎符,断裂处还沾着干涸的蜜蜡。智伯瑶指腹抚过符身凹槽,在第三道卡榫处摸到细微的凸起——正是兵部侍郎私印的缠枝纹。三个月前兵部清点武库时,他在调拨文书上见过这种特殊防伪印记。
王猛突然低吼:"小心尸变!"只见信使尸体袖中窜出七条赤链蛇,蛇首皆缀着鎏金铃铛。智伯瑶长枪如龙横扫,斩落的蛇头在泥浆里炸开紫色毒雾,竟在空中凝成短暂的"监"字。这分明是监察院传递密讯时惯用的磷火粉,只是最后一笔向左勾起——正是他与言冰云约定的危急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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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萍的七步绝也拿来班门弄斧。"首领冷笑挥袖,毒雾被劲风卷向敌军阵营。赵括的惊呼隐约传来:"是黑骑的蚀骨烟!快取湿巾蒙面!"但智伯瑶注意到,那毒雾飘散速度比寻常磷火慢了三息,倒像是掺了漠北狼毒草的改良配方。
城头三盏红灯忽明忽暗,在雨幕中晕出层层血色光晕。卖炊饼的老汉掀开蒸笼,白雾里飞出十二只铁木鸢,翅羽机关弹开时寒光闪烁。年轻人摘下斗笠,露出监察院四处执事的青铜腰牌——牌面却比寻常制式多出一道凹痕,正是半年前范闲改制时新增的暗记。
"沧州八百里加急!"了望塔上滚下个血人,怀中油纸包浸透鲜血。智伯瑶展开军报时,纸面浮出监察院特制的隐文——本该在京都养病的户部尚书,昨夜竟出现在北齐边境的黑市,与西胡商人交易时左袖露出半截绷带,包扎手法正是太医院独有的蝴蝶结。
神秘首领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滴在虎符断裂处。血珠沿着蟠龙纹路游走,渐渐显出"贰柒"字样。智伯瑶想起二十七日前早朝,二皇子奏请巡视边防的折子被太子当廷驳斥,当时兵部尚书出列附议时,官靴上沾着的红砂岩粉与今日斥候所报如出一辙。
"将军请看贪狼星。"首领指向北斗方向。紫微垣旁不知何时多了颗赤色妖星,尾芒如钩直指中宫。钦天监上月密奏的"荧惑守心"天象,竟在此刻应验——而三日前陈萍萍密函中提及,北齐国师正是在荧惑最亮时潜入南庆。
王猛突然闷哼跪地,臂甲缝隙渗出黑血。智伯瑶劈手斩断束发铁环,内侧赫然刻着北齐文字"狼主庇佑"——这是十天前兵部新换的制式装备,当时军需官解释说鎏金纹路能防漠北风沙。
"好个环环相扣的杀局。"智伯瑶怒极反笑,枪尖挑起赤链蛇残骸。蛇腹金铃裂开,露出半片硝制的羊皮,上面用人血画着南庆各州粮仓分布图。笔锋转折处的顿挫,竟与庆帝朱批奏折时的"凤尾勾"有八分相似。
密林中的骨笛声陡然尖利,玄甲骑兵开始以"三才阵"向两翼包抄。智伯瑶注意到他们马鞍下都垂着青铜罗盘——这是工部上月才研制的新式指南车配件,本该锁在将作监第七层秘库。而罗盘边缘的磨损痕迹,分明是长期在漠北风沙中摩擦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