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铁心呢?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不仅仅是肉体,他的精神也完全被小竹子摧毁了,根源就在于那个监牢里的呆子身上。李继勋曾经两次当着他们的面强调呆子的确已经死了,他有相当充足的证据。
冷铁心不是不相信,他对李继勋绝对地信任,但他怀疑呆子在死之前一定把那股神秘的力量移交给了小竹子。金小乙不再嘲笑他的这种怀疑了,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同时承受他跟冷铁心的掌力的人太少了,他清楚记得当时的场景,他与冷铁心都是以全力打出了那一掌,目的就是要让小竹子从此消失。
现实让金小乙不再怀疑冷铁心了,在此之前,无论是当着陌客的面还是背地里,甚至在李继勋的面前他都表现过对冷铁心的嘲讽。
小竹子不仅活了下来,而且仅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就完全恢复了!最可怕的是,小竹子的武功突飞猛进,已经远远地超过他金小乙,超过了冷铁心,甚至还要胜出玉姑一筹。
这怎么可能呢!解释只有一种,那个看上去傻里傻气、懦弱无能的呆子的确具有一种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不是可能,是一定!
金小乙曾经亲眼见到过他承受了冷铁心快如闪电的四剑,陌客的寒来剑连续洞穿了呆子肥胖的身体,可他毫发无损。
如果,呆子在死之前把那股神秘之力传给了小竹子,那么小竹子会怎样呢?他比呆子聪明百倍,机灵千倍,他会比呆子更擅长利用这股力量!那样的小竹子还是一棵九伯口中的“细细的小竹子”吗?不会再是一根细小柔弱的竹子了,他将变得坚韧、挺拔!
当然,这一切只不过还是猜测,尽管有些根据,但还只是猜测。
金小乙从来没把这些想法报告给李继勋。他要等着小竹子跟李继勋之间上演的这场好戏,如果这真的会成为一场大戏,那么热闹的情节必定会带来混乱,而混乱则表明有机可乘!
吕佐的酒已经喝光了。他来这里几个月了,如今又正是夏末,但他仍然忍受不住深夜里海边吹来的寒气。他伸手摸了一把颏下长得寸许长的胡子,这是他在禁军里养成的习惯,塞外的寒夜里,胡子上全是霜,但这里不会。
他看见金小乙放弃了监视,向西北方向走去。他又在屋顶上伏了半晌,才跃下身来,西北方向是老城区,那里人烟稠密,主街上除了县衙还有县学、戏台,两边都是店铺,酒馆和小客栈。想到酒馆,他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金小乙的身影果然消失在沿街的客栈里,具体是哪一家,他没有看清,这个时辰,主街上几乎没有人,他不能冒险,金小乙的警觉性吕佐心里一清二楚。
他在一家还没关门,但也没有客人的酒馆里把酒壶装满了,然后带着三分酒意回到了县衙。衙门里边只有一个正在当班的老熊,人长得果然也像熊一样健壮,粗壮的身子,挺起老高的肚子,还有那驴一样粗的脖颈都表明他有一身的蛮力。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紫黑色的刀疤,那是他在抓捕犯人的时候留下的,这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加凶恶,再衬上钢针一样的络腮胡须,寻常的偷盗之徒向来是敬而远之。
熊捕快没想到吕都头这么晚了还会来衙里,满脸惊异之色。赶紧上前行礼,又把他扯到班房里坐下,吕佐瞄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知道他也在趁着当班给自己的肚子解馋。
“你当班时候喝酒,被太爷知道了少不了一场骂!”
“吕大哥,麻太爷对这事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哪个当班的捕头不趁着这个机会解馋的?”
他把吕佐称作大哥,吕佐刚来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老熊原名熊霸,本来是板桥镇的一个恶霸,不仅板桥镇里的人,就连整个即墨县也都恶名昭彰,前面接连两任县令都拿他无可奈何,因为熊家在即墨是个很大的家族,这里天高皇帝远,法治就有些力不从心。
直到麻忠君来掌管即墨,当了大老爷,他却不像前任那样糊涂,他巧妙地利用了熊家在当地的势力,铲除了其余那些地痞恶霸,把熊家做成一家独大的样子来,熊家风头一时无两,把控了街面上一切赚钱的行业,风头一时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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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忠君所期待的结果很快就出现了。整个即墨县乌烟瘴气,民怨沸腾,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莱州府,莱州知府听了大惊,加上麻忠君的快报一天一次,感觉熊家竟是要造反的势头,于是报到京里,京里急下令让州指挥调集两千厢军剿灭。
熊家势力再强,不过是些街痞流氓之辈,哪里经得起这样大的阵仗,只一天,熊氏家族就被完全抹除。直到指挥使喝完了庆功酒,唱着得胜歌凯旋后,麻忠君才把熊霸从死牢里提了出来。
这个麻县令果然是个有能耐的,他早就知道没了熊家,还会出现豹家、虎家,即墨的问题不是人的问题,是习惯的问题,是传统的问题,是民风的问题。他是早就相中了这个悍匪,于是在厢军来的前一天,他就命人将熊霸以喝酒的名义诓了来,灌醉之后下了大牢。
等到熊霸知道了自己家里灭顶之灾后,像一只瞬间被放了气的皮球。麻忠君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回家自去安排家里人的后事,熊霸再凶恶也知道,其实是这个受了自己不少气的大老爷救了自己的性命。安排完亲人的丧事,赤膊了上身背了根荆条上门请罪。
麻忠君以一个恩人的身份给了他一个职业,作了捕快的班头。整个县里的人都在为去了熊家这一恶势力额首庆贺,哪知没过几天,竟然看到熊霸穿着簇新的官衣公然出现在街面之上,无不大惊失色。哪知这熊霸竟然完全变了个人,成了维护治安的急先锋。那些曾经有过觊觎之心的家伙见这个魔头现身,个个噤若寒蝉,个个循规蹈矩,不出半年,把个即墨县城的治安恢复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