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脊尚未完全脱离剑鞘,司马昔的身形已化作流云残影。
[武学根基全在步法]
父亲陈晟白在识海中踏过的九宫罡步骤然浮现。当那柄淬着月华的长剑即将贯入心口时,我忽然读懂了当年他踏碎星河的步罡——
——嗒嗒嗒嗒!
青石板上炸开七朵莲花状裂痕。踩着父亲独创的无情风神步,我竟以毫厘之差避过贯胸剑气,剑锋擦着南川铁剑迸出三尺火星。
霎时身若流风,在他剑尖触及衣襟的刹那,我以风影步瞬踏至其身后。
这正是当年令父亲陈晟白获誉「风神」的步法精髓。
剑锋转向司马昔肩胛天宗穴时,他身形忽如游龙探海向前疾掠,未待招式用尽便拧身回旋,剑脊精准磕开南川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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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路星明剑法第三式·泌鳅形剑。」
剑锋忽化作七道寒星,似泥鳅入网般诡谲难测,直取他七处大穴。
司马昔眼底月华流转。
「倒有几分模样。」
他剑鞘未动而罡气已成,整片竹林随着剑意轻颤,千叶如受惊寒鸦簌簌惊飞。
——锃锃锃锃!
双剑相击迸出七点寒星。司马昔的剑锋忽如新月画弧,竟在鳅形剑七道虚影间寻到真身。剑气激荡处,青石板上裂痕如蛛网蔓延。
他剑势陡转直取我左目,却在触及玄铁眼罩时骤然收劲。
「摘了。」月恶剑主的剑尖凝着霜气,「若未盲眼,便该堂堂正正。」
我摸着覆住左眼的鲛绡,掌心渗出冷汗。这原是随父亲行走江湖时,为掩藏金瞳特制的机关面甲。
「戴着更顺手...」
「与老夫对决也要藏头露尾?」
剑气突然暴涨三寸,削断我鬓边一缕黑发。
「坠落封林谷时,」我按住颤抖的剑柄,「被机关所困才伤及左目。」
司马昔执剑的手忽地一滞。
「伤得重?」
我摇头解开鲛绡,金瞳重见天光的刹那,整片竹林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司马英手中玉笛坠地:「公子的眼睛……」
她的惊呼被司马昔剑鸣截断。月恶剑凝视着我的金瞳,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那个从封林谷机关阵逃脱的神秘人——当年他追捕三日三夜,却只截获半幅染血的玄铁面甲。
「困住你的机关,」剑锋忽然贴上咽喉,「可有太极阴阳鱼纹?」
——嗡!
剑锋悬在咽喉三寸处微微震颤,我能看清司马昔眼底翻涌的疑云。
「当时在封林谷地宫,」我迎着剑气向前半步,「被异形傀人追杀,内力遭禁制时误入机关密室。」
竹叶在骤然凝滞的剑气中悬浮。
讲述黑烟入体后脱胎换骨之变时,司马昔剑柄上的北斗七星纹竟泛起微光。老剑主抚着白须沉吟不语的模样,让我想起当年在陈晟白书房偷看《天工开物》时,父亲见到我复原鲁班锁时的神情。
「继续试剑。」
他突然振腕收剑,这个本该追问金瞳秘辛的人,此刻却对断臂再生之术更感兴趣。
或许二十年前那场追逐,本就不是为了擒拿「金瞳男子」,而是为了他怀中那卷记载着「枯木逢春诀」的鲛绡图谱——当年父亲陈晟白正是凭此奇术,在雁门关被斩断右臂后三日重生骨肉。
「前辈想知道这个?」
我故意晃动新生的左臂,果然见他瞳孔骤缩。南川铁剑突然发出渴战的嗡鸣,竹林间万千竹叶尽数倒悬如剑。
——噌!
南川铁剑在掌心翻出霜花,我以神路星明剑法起手式立定乾坤。金瞳灼灼生辉,整片竹海的灵气都在剑尖凝聚成旋。
「十二天景剑。」
低语随竹叶纷落。当年剑仙婆婆授艺时曾说,这路剑法需将毕生缺憾熔铸为十二道天堑,此刻我忽然读懂她眼底的寂寥——父亲陈晟白断臂重生的秘密、母亲留在封林谷地宫的染血襁褓、还有我这对招致无数灾厄的金瞳,皆在剑意中化作劈开云海的惊雷。
司马昔的月恶剑首次发出龙吟。
他踏着逆北斗方位逼近,剑锋过处竟有七道残影幻化星斗。这分明是陈氏秘传的「踏罡步斗」,却在金瞳凝视下暴露出致命破绽——第三星摇光位迟了半息!
「破!」
南川铁剑突然脱手激射,却在触及月恶剑前三寸骤然分化。十二道剑罡如天门洞开,每一道都映出我记忆深处的残缺画面:五岁时在凤麟谷触摸到的冰冷机关兽、十二岁被金瞳反噬时父亲剜目的匕首、还有三日前司马英为我系上鲛绡眼罩的颤抖指尖——
——叮!
月恶剑竟被震得倒飞入鞘。
司马昔白发飞扬立于十丈外,月白长衫裂开十二道整齐剑痕。他凝视着插在面前震颤不止的南川铁剑,忽然放声大笑,惊得竹海掀起滔天碧浪。
「好个十二天堑!」老剑主袖中滑落半幅焦黑的鲛绡残卷,其上「枯木逢春」四字正与我怀中图谱同出一源,「陈晟白那厮,果然把禁术传给了你。」
——嗡!
剑气如百川归海尽敛于剑锋。南川铁剑泛起苍茫白虹,虽不及剑仙婆婆当年施展时的璀璨,但这份凝若实质的锐意,已让三丈内的青竹尽数低伏。
「信剑合一。」
我抚过剑脊低吟,恍惚看见剑仙婆婆在梨花树下斟酒的模样。此刻剑即是我延伸的骨血,每一道纹路都随着心跳鼓动。
司马昔的月白长衫无风自动。
他屈指弹剑七次,北斗七星纹次第亮起:「且让老夫看看,陈晟白的无情剑道,你继承了几分火候。」
剑鸣响彻云霄的刹那,我忽然读懂他眼底的期待——这位追捕金瞳男子二十载的剑痴,要看的从来不是十二天景剑,而是当年陈晟白在雁门关外,以枯木逢春诀催动的那式「血天无情剑」。
可父亲临终前烧毁了所有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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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剑。」我踏着满地竹影欺身而上,「便是答案。」
南川铁剑化作白虹贯日,所过之处竟现出十二道虚实相生的剑路。每道剑影都映着陈晟白教我练剑时的残像:七岁刺出的第一剑在东南震位,十三岁悟透剑意流转在乾宫,直到三日前......
——铿!
月恶剑突然穿透重重虚影,精准点在南川铁剑七寸之处。漫天剑光如琉璃破碎,我却在他震腕的瞬间顺势旋身,任由剑气割裂左袖——
染血的布帛纷飞如蝶,露出新生手臂上狰狞的机关纹路。
——唰!
神路星明剑法第七式·十二天景剑·开。
剑锋拖曳着十二道月华残影,如星河倒悬直贯满月。司马昔的剑圈却在此刻骤然收缩,化作玉盘大小的光轮,万千剑气凝成实质的月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