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南走了半个时辰,在一个山脚下停下,贺之下马,与香桔一起将着叶蓁扶下马车。
叶蓁深吸一口气,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雪白,将大山银装素裹得很是美丽。一行人走了一刻钟,赶到寺庙的时候诵经已经结束,他们去上香祈福,准备用过斋饭再走。
贺之与方丈是多年的旧相识,携叶蓁进了他的禅房,其余人被安排去了另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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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丰神俊朗最多也就不惑之年,看上去不太像本地人,也不完全像祁国人。他端着一个质朴的竹质托盘走了进来,笑道:“打扰了,此为本寺的竹叶茶,将军最爱喝的。”
贺之请方丈入座,彬彬有礼地道:“有劳方丈。”
叶蓁从方丈的手中接过茶盏,仔细一看,才知茶盏也是由竹子做成,为了保持原有的清香,只去掉了里侧的竹膜,连外侧都保持着竹子的原貌,并未上色。滚烫的茶水注入,轻闻,香气扑鼻,细品,却是苦涩。叶蓁饮了一口,口中说着“好苦”,面上却无一丝表情。
方丈细细地看着叶蓁,脸色微微一变,迟疑片刻,转头看一眼贺之,低头捻起了佛珠:“佛说,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贺之听明白了,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学生谨记。”
叶蓁垂目聆听,片刻之后又品了一口,淡淡地接上了方丈的话:“原来一念放下,方能等到回甘。”
方丈呵呵笑了几声,对贺之道:“这位女施主倒是极有慧根之人。”
贺之道:“方丈可否再告知一二?”
方丈转向叶蓁,又细细地端详了一番,问道:“姑娘的生辰是?”
叶蓁见贺之向她微微点头,便将生辰八字告诉了方丈。方丈细细一算,沉吟半晌,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转身面向贺之,意有所指:“身之所形,心之自由。这世间处处都是束缚,万事皆有无奈之处,不念,不想,便可无形。将军不必纠结于形,这位姑娘无论大富大贵还是平庸平常,均是自由之人,无谁可束缚,困于不困只取决于施主本人。”
贺之看着方丈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一凛,连脸上那刻意伪饰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方丈又道:“有些事,是天定,既然是天定,上天必会帮姑娘,将军不必多虑。而且,恐怕日后,将军说不定还要仰仗这位姑娘。”
贺之的嘴角还噙着一丝笑,那丝笑像是刻意的,有些勉强,更有些无奈。
叶蓁瞧着两人的神色,突然道:“方丈必不是闲来无事才讲此话,可否说得明白些?”
“施主都懂了,何必又让老衲多费口舌。”
说话间,有僧侣将斋食送了进来,叶蓁又瞧了几眼方丈,便不再坚持,安静用过之后,为不打扰方丈午修,便起身告辞。下山时,两人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贺之,想藏都藏不住。
山下,叶蓁驻足回望鹿鸣寺,像是在喃喃自语:“这方丈不像出家人啊!”
这个年看似热热闹闹也比往常温馨许多,可不知为何,所有人的心中仿佛都藏了心事,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贺之哥哥,我想学骑马。”马车旁,叶蓁突然道。
贺之看了一下天气:“等开春吧,现在太冷,骑马容易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