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碰又不敢碰地伸手,想拉住安喻,嗓子却像被堵住一般,艰难地发出两个字:“没……没事——”
未说完,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自己唇边。
安从谨惊愕垂眼,看到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参片。
只见安喻低着头,纤细的手腕伸进兜里,慌忙地翻找着什么。
跟藏宝贝一样,这儿掏出一片,那儿掏出一片。
很眼熟,正是前些日子,埃文斯时阴时晴发癫的时候,曾给安喻送出的公爵府珍藏宝贝——一支极其罕见的极品雪参。
有价无市,无比珍贵,是安从谨一直留意想给安喻养身体,但拍卖场一直没有下落的宝贝。
不曾想,居然被埃文斯就这样送给安喻。
也是如此,才让安从谨耐着性子在公爵府待这么久,并且没对埃文斯时不时冒出“养肥了再好好宰鱼”之类的恼人发言回以暴揍。
只除了刚才那一次,想要扣人不说,还说出那样让恶毒残忍的发言,将安从谨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这才昏天地暗的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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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从谨瞳孔睁大,不可置信地盯向那怼在自己嘴边的参片:“这不是每天给你切的……你没吃?!”
安喻不说话,只氲着雾漉漉的蓝眼睛,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将那一片片悄悄攒下来的透明参片往安从谨嘴里塞。
这是他好不容易攒的。
他听到送药的女仆小声讨论过,这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那位漂亮绿头发的公爵朋友珍藏许久的宝贝。
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续命的宝贝。
他用过一片,连着好几天都暖洋洋的,不疲惫了也不发冷了,很有精神。
安喻便暗暗想,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他想给阿玖留下。
阿玖身体也不好,还受过特别严重的伤差点死掉,那之后就比他还要怕冷,每次见面都要在自己手腕上一圈又一圈紧紧缠住。
而且最近几次见面总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
可明明以前都特别热情,事事回应,贴着他不松开的!
思忖了番,安喻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将那参片宝贝似的包好偷藏起来。
然而,却在这一刻,悉数掏出,红着眼睛给安从谨塞去。
安从谨讨厌,安从谨是坏蛋,他才不要认这个哥哥。
可是……
似乎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安从谨死在自己眼前。
不想让他,像阿玖一样,差一点永远醒不过来,成为冷冰冰的尸体……
他不想安从谨被死亡那个坏东西带走。
满脑子都是当年奄奄一息、满身鲜血的阿玖,安喻红着眼眶说不出话,只知道抽噎流着泪,不停将手边的视为救命稻草的药塞给安从谨。
对面,被打地更严重,几乎爬不起来的埃文斯抬头。
入眼就是那幕感人至深的兄弟情。
特么用的还是自己珍藏送出去的宝贝雪参!
……他妈肺都要气出来了!!
埃文斯脸色铁青。
从跟安从谨打起来时,整个人脑子就是糊的。
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对安喻的事情那样敏感,宛如一个阴晴不定的火药桶。
一会儿看着那病病唧唧的模样,想到那日真挚单纯夸自己的漂亮脸蛋,控制不住的心软送东西,还让研究团队停了手头项目改研究怎么治人鱼。
一会儿又陡然清醒,满脑子是和安喻的血海深仇,如何也不允许安喻离开视线,誓要放在眼皮底下戳破那虚假的伪装,狠狠折磨仇人。
渐渐地,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然而,这种事,本人可以慢慢反省纠正。
但是,被外人捅破,还不给机会就强势打破内耗的平衡。
如埃文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
天雷动地火的打完。
那个导致他如此内耗怀疑的罪魁祸首,还和跟他互殴的人凑在一起上演生死哭戏!
一眼都不看他!
要知道,那姓安的只是被毒了两口,要不了多久就自己代谢解了!
而他呢?
他才是真正重伤、肋骨都断了的人好不好!!!
埃文斯咬牙,呼吸间胸膛传来阵阵扯疼,可更疼的,似乎不是伤处,而是心脏。
被怒火包裹的心脏,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怪异情绪。
似凄楚,似悲凉,似颓废,更似……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