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死过一次的陆洺轩,那片无暇毫无意外的便是陆易尘。
并随着陆易尘的死彻底关闭,再无一人有进入的豁免权,从此世间的所有人都成为被疯子玩弄的献祭。
可在如今。
不知不觉间。
不染尘埃的另一个干净灵魂出现。
他不断的嗤嘲,却也不知不觉间,被润物细无声的侵蚀。
种子一点点种下。
心中的天平被两端架起。
要么安喻真的被步步逼迫,最后展现人性的恶面,让看戏者的恶意如愿以偿。
要么,一个逆转,看戏者被戳中弱点,从此便会成为疯狂的拥徒。
小主,
意外又幸运地,被恶意对待许久的安喻,竟然真的无心触碰到那扭转的钥匙。
于陆洺轩而言,唯一的执念——陆易尘。
望着温声真挚劝说陆易尘的安喻,陆洺轩大脑死机般呆在原地。
放在不久之前,他必定会用尽恶意,加倍嘲笑讥讽安喻的愚蠢,一个连真正的仇人都看不出,死都死不明白的傻子。
可此时此刻。
恶劣的坏种,竟然渐生出说不清、道不明、完全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迟疑。
眨着那双朦胧的泪眼,怔怔看向和哥哥相差无几、对他一直释放善意、还傻兮兮为他向哥哥好话的安喻。
恶意越来越浅。
望着那个越来越靠近某些纯白领地的入侵者。
陆洺轩眼底是想将闯入者掰开揉碎看透到骨子里的迷惘。
还不知道自己竟不期然地触碰到某些哥控疯子的心底软肋。
好心劝完的安喻微蹙着眼,片刻愣怔,脑袋刺刺的疼。
哥哥……
某些懵懂的回忆随着清醒过来的身体,逐渐一幕幕浮现。
记忆变得纷乱。
满眼的红色,温柔的低语,安从谨遮住眼帘的手……
安从谨……
哥哥……
他的哥哥呢?
安喻怔了怔,不等大脑开机,身体反应而出的水雾先不由自主氤氲眼眶。
很不好的预感。
“我……我好像……见到了我哥哥……”
突然,安喻如梦初醒般,怯生生抓住陆易尘的胳膊。
像抓住现实世界的稻草,小心翼翼中带了不愿相信的慌乱:
“好多血!他……他怎么样?他好着吗?”
血淋淋的回归现实。
被那番善良劝说到动容柔软的陆易尘,突然一个激灵,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中。
他看向懵懂迷茫的安喻。
只觉得刚刚竟然真的松动的心念,那样的丑陋肮脏。
安从谨那个了然的目光和最后的托孤,这一刻似乎含金量再次上升。
只要陆易尘隐瞒下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真相。
陆洺轩不会有任何惩罚。
甚至因为安喻的单纯善良,作为亲弟弟都不会有怀疑,还一无所知的善良劝说他和洺轩和好。
而他只要遵照托付保护好安喻,也算完成故人的遗托。
既能收获重情义的美名,也能心安理得地不被内心谴责。
除了死去的安从谨。
一个再美满不过的团圆结局!
——却让陆易尘越想越感到胆战的惊惧!
不……
他怎么会动摇……
怎么能动摇……
他什么时候,竟然真的成为这样无耻卑鄙的人?!
“还不滚出去!”陆易尘一瞬掀起怒火,冷戾朝陆洺轩吼去。
目光凶到极点。
吓得进来的医生先一个激灵。
不由自主就遵从吩咐,搀扶住身体绵软、爬都爬不起来的半死不活病号,磕磕绊绊往外面走。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陆洺轩却没有声嘶力竭的强留。
人有些恍惚,呆呆扭头,深深望了数秒自己哥哥,又复杂望向在那委屈蜷在小舱里、尾巴伸展不开的安喻。
保持着出神扭头的姿势,直到病房门在自己眼前关上,才宛如游魂一般被拉到病床扎针。
眼睛瞪得浑圆,一直未闭阖,就那样盯着天花板沉沉发呆。
安从谨的情况不太好,人一直在里面抢救,一会儿下一个病危通知。
在见了安喻那没好到哪儿去、似乎一个激动也能原地去世的身体情况后。
陆易尘当即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敢透漏,几次含糊着打太极绕过去。
不敢说一点安从谨的真实情况。
肩负保护好安喻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