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老狗依旧云淡风轻,抬步欲行,却又听到细微声响,但此次老狗未止身形,向着书案九五俯首而行:“圣上恕罪,老奴年迈,只顾着挑亮灯火,这就去准备...”
话音未落,掌心却已摊开,拂尘依旧搭在左臂,丝毫未动,可这殿中挑动燃起的灯火,却微微抖动了一下,再观忠齐掌心,先前跳动灯火的纯金小棒,已然不见...
一道身影顿显云书殿灯火未曾照亮之角,此人单拳握于胸前,无声无
息,没人知晓他是如何避开层层守卫进入云书殿中,亦无人知晓他已在这昏暗角落待了多久,不过随着忠齐掌心摊开,此人也快步从黑暗中行出,赫然正是消失与萧相府前之人。
他行至九五书案之下,方跪地叩首:“端木秋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毕,端木秋缓缓摊开握于胸前之拳,掌心所现,正是适才消失于忠齐指尖的挑灯棒,尽管叩首,以额拄地,端木秋却似挑衅一般,微微侧首,凌厉目光,直射身侧佝偻老狗。
见得端木秋凌厉目光,忠齐双目之中依旧神色不变,只是身形佝偻更深,向着书案上之主行了一礼,而后快步从云书殿后离去,仿佛适才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直至云书殿中,只余圣上与端木秋君臣二人之际,书案之上的九五方才开口:“行了,并无外人了,起来罢。”
端木秋闻言,方才起身,躬身垂首,立于书案之下。
“如何?”圣上目光微移,淡淡开口。
端木秋恭敬开口:“范相携侄,夜访萧府,与张吴二将,稍有口角,不过敏悦君主现身平息,已入相府。”
“悦儿倒是机敏。”圣上捋须而笑,开口称赞。
听得圣上赞誉之言,端木秋未显松弛,反是垂首继续禀来:“以前从未听说范相有个侄儿...”
“你观他如何?”圣上目光之中已有赞许,继续问道。
稍作思索,端木秋如实禀报:“臣
...恐不及。”
圣上闻言,放声大笑,直让这云书殿内灯火都为之一颤,随即开口:“无需妄自菲薄,那小子倒是大胆,敢潜入我齐云国都...上一辈的恩怨,下一辈去了结,再合适不过,可惜啊,朕之皇子,能与之交锋的,却不在京中。”
端木秋面上神色不变,目中瞳仁已然收缩,足见震惊之情,圣上“潜入”一词足见那锦衣公子身份,他又以范相侄儿自诩,稍作联想,端木秋心中骇然,不敢再想下去...
虽书案之下端木秋未有反应,但圣上怎能不查他的心思,缓缓起身道:“胆大心细,武艺也不错,倒是人杰,朕倒不明白了,这等好儿子,宗家那老小子,居然舍得丢来我齐云,借刀杀人?但朕却不喜作别人的棋子...”
端木秋躬身垂首而立,已明显感觉到了自己额角细汗已汇聚成珠,本以为圣上深夜召见,只想让自己去盯着范谋,却不曾想,听到了如此惊天之秘。
圣上瞧见了端木秋额角汗珠,眸中不知是满意之色还是怀疑之光,只是起身行下书案,望向江霖内城一处府邸,喃喃自语。
“朕这局棋,许是要变上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