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陷入沉思。
看皇帝未反对,郑阳继续说道:“皇爷是天子,天子岂能任人拿捏,而成悬丝傀儡?
何况,天子岂能容许被臣子反制?张先生曾言,天子本当杂用霸道,此时正应如此。如有群臣反对,皇爷可派奴等冲锋向前,奴等万死不辞!”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句句直击要害,让朱翊钧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然而,正当气氛即将达到沸点时,御马监张宏的声音如同冷水浇头,冷静而坚定:“皇爷!老奴以为不可!”他同样跪倒在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
郑阳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反对,脸色微变,但仍坚持己见:“皇爷,这是历朝先帝制衡外朝、无视天子的有效手段。难道说,诸位先帝也非圣明之辈?”
张宏摇了摇头,反驳道:“皇爷明鉴!内宦长于深宫,对地方胥吏民情远不如士大夫了解。
他们中多有酷狠之人,又因是天子家奴,往往傲慢无礼。
一旦外出治政,贪墨掠民只怕更甚于士大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士大夫尚需顾忌士情物议,不敢太过放肆;而内宦则无此顾忌,他们或不敢对抗豪绅,却极可能勾结当地豪绅,加重对小民的盘剥。毕竟,他们深知自己是皇爷家奴,皇爷或许会偏袒他们。”
说到这里,张宏深深叩首,言辞恳切:“故老奴斗胆请皇爷三思,切勿听信郑公公之言!”
郑阳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他并未再言,只是紧紧盯着朱翊钧,等待他的裁决。
朱翊钧沉默良久,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中权衡利弊。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未曾料到,张宏这位平日里看似沉默寡言的御马监掌事,竟会如此坚决地反对他重用宦官的决定,
“张宏,你可知,朕亦有朕的难处?”朱翊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威严,“朕重用宦官,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制衡朝局,稳固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