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霄朝女尸瞟了一眼,示意大家继续赶路。
走了一里多地,恶臭味才渐渐消散。
吴霄对众人道:“应当是不知火山妖僧做的,他们憎恶基督,这人死得有一段时间了,明显不是针对咱们的。”
“或许是某种祭祀仪式。”江流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众人望向左侧苍茫浩渺的大海,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此时浓雾终于被风吹散,露出暗澹的天空和远处灰褐色的土路。
忽然,海边升起的一堆火光,引起了江流儿注意。
渔翁樵夫蜷缩着的身子,在礁石后面升起堆火,渔夫织网,樵夫整理柴火。
“保不齐是妖僧派来的细作,”李自成说出了自己想法。
吴霄使了个眼色,江流儿立即上前。
渔夫见一行人朝自己走来,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恐不安,继续围在篝火旁编制渔网。
刹那间,吴霄脑海浮现出阮籍的诗篇:天网弥四野,六翮掩不舒。
江流儿来到篝火旁,发现樵夫和渔夫都上了年纪,胡须花白,不过精气神都还好。本藩常有香客信徒前来朝拜,所以大家对陌生面孔并无警惕,显然这两个老头也把江流儿当成了前往末能寺朝拜的香客。
江流儿一边烤火,一边问起刚才看到的那个被盯死的女人,她到底犯了什么罪。
渔翁支支吾吾。
樵夫接过话头,侃侃而谈。
传说那女人是当年基督徒的私生女,岛原之乱,你知道吗?你不是本藩人,肯定不知道,那女人从小就信奉野苏,每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对着要祷告,他丈夫却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民,不过讨厌听妻子祷告,据说每次听到妻子祷告,都要揍她,直到一个月前晚上,农户妻子神智不清,口中念叨说“它就要出土了出土了,它得到召唤了,”,据说邻居整晚都听见女人念叨这些话,天亮时,她用剪刀切开了丈夫喉咙·····
“泼妇被春申法师处死了,罪名是蛊惑人心和谋杀亲夫,行刑的那天,好多乌鸦在天空盘旋,富士山还发生了一场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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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夫的门牙消失不见,说起话来总在漏风,干瘪瘪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死去的河蚌。
江流儿朝后面打了个手势,示意吴霄稍稍再等一会儿。
“她是被杀死后才钉上去的吗?”
“不是,活活钉死的,本藩惩罚邪教徒,想来雷厉风行绝不手软,不会像九州那些藩国,纵容基督·····”
江流儿退后两步,假装露出惊恐的神色。
樵夫以为这个年轻人对陕河藩有什么误解,连忙强调说:“藩主春申大人,人很好呢,我们生活在陕河藩,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江流儿好奇问道:“春申法师不是在长崎吗?为何又在陕河藩做藩主?”
“谁让他得到将军宠信呢,”樵夫整理好柴火,准备上路,压低声音道:“将军信任春申大师,不忍法师远离,就在八仙山周边赏赐他土地和佃户,我们这些农户渔夫在他老人家手下做事。”
“本藩虽然远远比不上萨摩长州那样的大藩,本藩百姓活得倒也惬意。”
陕河藩是个一万石高的小藩,前任藩主对百姓敲骨吸髓,据说那人把本藩六分之一的青壮都抓去江户修工事,又从各村搜刮粮食布匹,什么都掠夺,直到将本藩百姓最后一个铜板抢走。
他用这样的手段,只是为了维护自己一家人在江户的奢靡生活。
后来这位贪财如命的藩主被幕府将军赐死。
现任藩主,来自长崎不知火山的春申主持,他平时在长崎修行,只在好年景才会返回江户,征收粮税,农民只需上缴藩主所需的粮食和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