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传来一阵厮杀声,紧接着就是火光冲天。
原来是码头上的草料场被人点着了。
度满和张旦这会也上了甲板。
他们自上船后就团结在张冲身边,之前一直在下面摇橹,听上面喊要验符节时,才上来的。
他们一上来,就看到码头火光冲天,原先在草料场边编织米俵的隶妾,有机灵的已经哭喊着跑开,但更多的,都被一伙乡卒杀死。
火光下是一堆类人形尸体,之所以叫类人,是因为这些隶妾被苦难生活折磨的,个个宛如瘦猴,已经没有一点人样了。
但也因为如此,那些乡卒杀起来就更凶残。
他们将隶妾的尸体砍得七零八碎的,断手断头断脚,有的断头上还插着一柄剑。
他们杀完隶妾,又杀向仓吏。
离得近的,是在那记册的仓吏,他直接就被砍了脑袋。
有一个使着戈的乡卒,把仓吏的脑袋挂在戈上,不断疯狂呼喊。
恐慌向潮水一样扩散,整个码头乱作一团。
挑夫们、榜夫们发了疯的往漕船上跑,船上的艄公也慌了,他们下意识的要撑船走。
但听到下面有人喊,还是迟疑的停了下来。
几个靠的近的榜夫,立马抓住这个机会,顺着缆绳就往上爬。
但没爬几下,腿又被后面的抓住,几个串着一起掉进了济水。
大家已经乱疯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何用作守卫的乡卒,开始发了疯的杀人。
船上的漕吏顾不得岸上的人,见艄公们还在迟疑,抽出刀,就指着他们撑船。
但船撑得急了,直接和边上的舟船撞在一起。
五艘船直接侧翻了一艘,整船的人都被盖在了水下。
在河心的漕运船队此时见乱卒杀人抢船,纷纷起锚要逃。
但就在这时,离码头不远处的亭舍杀出一队人马。
他们扛着“陈”字旗,约莫二十多人,在一骑马武士的率领下杀奔而来。
还在胡乱杀人的乡卒根本没个阵行,遇到这严整队伍,顿时被杀散。
一个披头散发的乡卒,持着长戈胡乱挥舞着,声嘶力竭。
但骑马武士,从马褡裢里抽出一手弩,拿箭上弦,一发正中乡卒额头。
乡卒看了看远方,张着嘴要说些什么,但七八把环首刀下来,顿成肉泥。
混乱起的突然,也弭平的很快。
这伙乡卒除了被砍死的,剩下的几个都被拉到骑马武士那。
武士居高临下,乜着眼,问到:
“何故作乱?”
一个满脸血污,右手被砍掉的乱卒听到这话,呸了一口血沫,叫道:
“那狗日的仓官,拿俺们的薪米去装船,留给俺们吃那狗都不食的陈粟,爷爷家里几口人没得吃,不杀他杀谁。”
马上武士,哼哼冷笑:
“新粟都给了你们,那陈粟谁吃?”
说完,也不看第二眼,挥手让人把乱卒们拖下去,砍了。
顿时,济水边,人头滚滚,腥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