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京都繁华依然印刻在他的脑海里,虽然心羡,但他还是明白这里并不属于这里,他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吏,在这里甚至连住宿都住不上。
但谁想到几年来,天下风云变幻,原先煌煌天汉也似星辰一般坠落,取而代之的则是陈公袁绍崛起中原,还带着他们打到了京都。
就在刚刚,淳于导送来了军令,让满宠所部守在这里,看护住攻城器械。
淳于导是比较讲究的,既然刚刚满宠已经作为前军先登了,虽然没有战事,但他依然不会再一次让他们先登。
从这点,他淳于导比鞠义要讲究多了。
所以,此刻满宠则能好整以暇的看着战场,只是看着自己西方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点不安。
不安的理由太简单了,那就是对面的泰山军也不是死人,没道理他们都北上前进到这个位置了,他们还没反应。
而且这里距离京都所在已经不远了,如果是步卒行军可能需要两三日,但敌军可是有称名天下的突骑呀,以骑兵之速,半日可到。
所以越是往北走,越是没遇到动静,满宠就越不安。
他相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这么想,军中应该不少人都是这个想法。军主淳于导为何屡次拒绝鞠帅的命令,怕也是不想作为那个牺牲。
满宠有一种直觉,他感觉自己就是一颗棋子,正在这座棋盘上被人谋划。而鞠帅和对面的泰山军就像是两个棋手,正不断试探交锋。
可大人物们的试探其代价可能就是他们的性命。
这一刻,满宠有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是为的什么?为了拔寨?为了做诱饵?为了投石问路?
不过满宠也不是听天由命的人,他知道后面不论是哪种结果,能跑都是最重要的。
所以自北上以来,我就让部下们搜集骡马,还将部队编制不断精简,将各队的精锐以选锋的名义调拨到营下。
为的就是事有不谐,他满宠能带着营中的精锐先行撤退。
这不是满宠天生就这么抓兵权,而是袁军的生态就是如此。上面是一个个军头,下面是一个个武士团,最下面每个武士又都有自己的仆隶、军余,可以说在袁军,封建这个东西是从上到下贯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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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满宠也不能例外,他所部千人,但其中百人武士都是他自己的宗族子弟,他要对这些人负责。
就在满宠还在不断遐思的时候,中军的一名背旗忽然奔了过来,接着大声下令:
“满校尉,中军有令,让你部带着弩炮上前阵攻敌壁。”
满宠大声接令,随后就看着己方后面的那二十余架弩炮。
这些弩炮是袁军仿效泰山军的,但威力却一点也不见小,毕竟中原地区一直是天下智力所在,无论是能工巧匠还是智谋之士都是最密集的地区。
满宠跳下军车,然后亲自走到后方的弩炮区,他对这里的弩炮将笑道:
“走,我和你们一起上前线,我还没见过弩炮齐射的威力呢。”
那弩炮将是一颍川士子,如他这样的世家子从军在袁绍军中屡见不鲜,而且要指挥这样的弩炮,必须具备一定的数学知识,而这也只有颍川的世家子弟才掌握。
所以那弩炮将乜着看了眼满宠,然后无所谓道:
“看呗,也就是那样。”
说完,他耸耸肩,就招呼部下们推着弩炮上前了。
随着满宠带着弩炮部队前出,他也看到了对面泰山军的布置,只是他非常疑惑,为何那营壁如此简陋呢?
此前他所攻打的泰山军壁垒可比这个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于是不可避免的,他在想这会不会就是泰山军布置的陷阱。
正在满宠恍惚的时候,中军奔过来一队骑士,为首正是他们的军主淳于导。
此刻淳于导的嘴角冒着一个大血泡,他呼哧呼哧的奔到满宠这边,然后对那弩炮将下令:
“射,直接对着前面那排栅栏齐射。”
没有任何犹豫,随着弩炮将一声大喝,二十名健硕的军吏高举着锤子,重重地敲在了弩机上。
于是,二十支粗壮的长矛如闪电般射向了前方。
片刻后,又是二十支,又是二十支……
最后随着淳于导一声怒吼,数千邵武军步甲呼啸着冲入了已经残破不堪的泰山军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