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不少人甚至大声地议论了起来:“什么,陶潜不会是疯了吧,居然就想进幕府当个文书?”
“是啊,立了这么大的功,少说一个郡守,甚至给个县伯爵都是应该的,官至尚书也不奇怪。刘穆之虽然是当今红人,可是一个幕府长史,也就跟个郡守差不多的品佚,陶渊明又不要靠着刘裕混战功,至于这样吗?”
“是啊,他又不是武将,又不可能比刘穆之和刘裕的关系更好,图什么?”
“也许,陶渊明也是想成为刘裕手下的文胆,以后跟着进一步升迁吧。”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可能啊,刘穆之略输文才,写文章这些可能还真不如姓陶的呢。”
“可刘裕不是个爱风雅的人啊。这些日子多少才子去他那里应幕都给拒绝了,反倒是那些只会算账收租征丁的乡吏倒是收了不少,哼,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陶渊明就算要找个幕府呆着,也应该是找刘毅才是啊。”
“是啊,他不是之前跟刘毅有过合作吗,还带着刘毅大军攻陷了江陵,怎么会回来找刘裕?”
陶渊明面不改色,听着这些言论,刘裕则双目炯炯,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渐渐地,这些议论声平息了下来,刘裕的嘴角勾了勾:“陶先生,想必大家的疑虑,你也听到了,我也挺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陶渊明微微一笑:“这问题很难回答吗?因为我到你这里,就是想做那些世家子弟们不屑为之的乡吏之事啊。”
刘穆之笑道:“陶先生,你可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大文人,大才子,做这些事不觉得委屈你了吗?”
陶渊明摇了摇头:“不委屈,这些才是真正治国平天下的政务之事,也是我等需要做的事。如果天下无人收税征丁纳赋,那国家怎么有钱给官吏们发放俸禄,怎么有钱粮支持将士们保家卫国,怎么在灾荒的时候有能力救济百姓,在太平的时候劝课农桑?”
刘穆之笑道:“可是这些事,乡吏们去做就行了,名士们要做的,应该是清谈论玄,吟诗作赋,交游山水才是。成天去做这些事,跟那些下层的黔首们混在一起,把自己弄得又臭又脏,哪还有那种贵族风范呢?王将军,你说是不是?”
王愉听出了话中的嘲讽,脸色一红,说道:“这个,这个嘛,以前世家子弟,可能在这方面是有些误会,不过现在…………”
陶渊明笑道:“就是现在,情况也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王将军,从你的心底里,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士人的,再有才能,也难入你王家的高门大院,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做个幕府中的书吏,做些对国家,对天下百姓有用的事情,反正我是苦出身,不怕脏,不怕累,刘镇军不用担心会把我累坏了。”
刘裕微微一笑:“吃苦受累没什么,现在的世家子弟也很多放弃了几十年来的安逸享乐,从军报国了,他们这几个月吃的苦,恐怕比过去几十年都要多,但也能坚持下来,陶先生,你觉得是为什么?”
陶渊明点了点头:“因为将军掌权后,朝廷有令,以前的爵位不能再袭了,各大世家也只有开国爵可以让嫡长子继承,而且各家的产业,庄园也要重新统计,依法纳税,可以说,世家高门的特权,被大大地压缩,再不从军建功,只怕以后连饭碗生计都成问题,刘将军,是你让世家高门的子弟们,变得勤奋努力的。”
院内殿上响起一阵怒斥之声:“大胆,陶渊明,你竟然如此看轻我们世家子弟,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就是,我们从军报国,明明,明明就是为了报效朝廷,又不是这次才如此,当年淝水的时候,我就跟过谢镇军呢。”
“大家别激动,这个陶潜,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荆州农夫,并不知道我们世家之事,在这里故作惊人之语罢了,就跟那些裸奔击鼓的狂徒一样,想要吸引人注意,沽名钓誉。”
刘裕微微一笑:“看来陶先生你的话,伤了不少世家高门的心啊,今天是刘长史的家宴,你在这里与建康城中的贵族为敌,只怕,以后很难留在这里发展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我说过,我只想在将军的幕府中做事,而我陶某的性格,也不需要为了升迁去巴结别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