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寄奴啊,你不要会错意思了,不是说不处理刘道怜,而是说,你不能公开,当典型处理,这是两回事。”
刘裕咬了咬牙,沉声道:“你们说的这种处理,不过就是内部处理的路子,板子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借口官职调动任免,免了他彭城内史之职,然后换个清水衙门上任,或者给个虚爵回家赋闲,对不对?”
王妙音和刘穆之对视一眼,点头道:“是的,这种处置,既不让他继续害民误国,又保存了你的面子,千百年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都是这么来的。”
刘裕冷笑道:“好个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说来说去,仍然是几千年来的这套,只要是士人,世家,那就算贪赃枉法,杀人越货,也最多是个罢官了事,而普通百姓,给活活打死,欺负死,也是无冤可伸,你们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这国家,这天下,永远只是占人口不到百分之二,三的这些士人,世家的,而占了人口绝大多数的,名义为人,实为牛羊畜生,对不对?”
王妙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长叹一声:“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也是你毕生奋斗想要改变的事,但是要改变千秋万载以来的习惯,不是一朝之事啊,裕哥哥,你也知道,士人敢这么狂妄,纯粹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管理国家,治国理政的本事,这些,不是普通百姓有的啊。”
刘裕咬了咬牙:“别人我不好说,道怜我还不清楚吗?他从小痴愚,就是个二傻子,你们说百姓平民没有治国之才,他的才智,连平民百姓都不如,成天就会抱着几个玩具玉壁在那里流鼻涕,所谓贪腐,根本不是他本人所为,而是他身边的那些士人,世家子弟,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因为他傻到连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真要说猪狗一样,喂饱就满足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刘穆之默然半晌后,终于叹道:“是的,真正贪腐的,是他幕府里的几个人,我也都知道,庾家的,郗家的,刘家的,朱家的几个小子,打着彭城内史府的旗号在外面占地圈田,欺男霸女。”
“我之所以劝你不要深查这个,内部处理,也是因为这不是你刘家一家的事,闹大了,不仅你的名声受损,十几个大世家和京八新贵家族,都会跟着倒霉。”
刘裕冷冷地说道:“所以,就是一帮腐朽堕落的世家子弟,混到了我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兄弟身边,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干尽坏事,然后以为我会跟别人一样,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愿意受牵连放弃自己的权力,所以处置不了他们,,就算处理,也只能如你们所说的这样,内部,悄悄的处理,刑不上大夫,对不对?”
刘穆之脸上的肥肉微微地跳了跳:“是的,你如果想实现你的宏图伟愿,就只能这样处理。刘道怜当上彭城内史,也不是你的施舍,而是当年起兵建义之时,他也立了功,这是他应得的。只不过因为你的关系,给他的封赏和官职稍稍比平常人多了点,也没人会计较这些。至于那些世家子弟,也是按自己的爵位和官职授予的,就算不放在你兄弟身边,也会在别处。”
“天下的吏治腐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如果全都不允许贪腐,那就会没人出来做官做事。你有再多的雄心壮志,要有兵有粮,都需要有人去帮你征丁抽税,这中间必然会产生阳光之下的黑暗,在现在吏治不完善的时候,你只能依赖世家子弟和士人们治理,寄奴啊,理想是美好的,但实现的途陉,是百折千回,从来不是一条直路。”
刘裕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刘穆之:“所以,就象刚才你跟我说的一样,这些黑暗,你不想让我接触,而是改为你自己处理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色:“你以为我想天天面对这些事情吗?但治国理政,从来不是请客吃饭,从来不是对着那些跟你一样高尚的人,小民只想丰衣足食,士人则想着荣华富贵,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很少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受苦受累,却为他人谋得好处。你这种搞法,我不客气地说,无论是百姓,还是士人,都很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