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轨笑得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脸色微微一变,收起了笑容,说道:“大帅啊,你说,我们在这里这么久按兵不动,是为什么哪?”
刘道规的神色平静,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象齿,你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了,照你现在看,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鲁轨点了点头,说道:“因为刚才前面的局势突变,水下有几十条潜龙战船突然上浮,却撞上了他们自己的护航舰队,才有如此的巨浪袭来,,我们的黄龙战船队虽然离得远了点,被波及得没这么大,但也有所损失,尤其是我们这回是要采用火攻的战法,不少雉尾炬都浸了水,不知道是否还能使用,所以,现在我们还要迅速地清点装备的情况,才能决定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刘道规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需要观望敌军的后续变化,象齿啊,你觉得之前在前方发生的剧变,是什么原因?”
鲁轨一听到这个,就情不自禁地拊掌大笑道:“这是老天有眼哪,终于来收拾这些妖贼了,他们的潜龙战船应该是前出警戒的,但不知为何,可能是信号的呼应出了问题,突然就整个船队上浮,正好撞到那些正在前进的护航船队,哎,也是可惜,只要再晚个片刻,就可以把后面的巨舰给打中了,那我们这战就不战而胜啦。”
刘道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到彦之,微微一笑:“彦之兄弟,你怎么看?”
到彦之一直微微地皱头眉头,出神地看着几百步外的江面,他喃喃地说道:“我看到了不少很粗,却是明显给利刃从中斩断的麻绳,还有些水鬼的尸体,这样看来,这些潜龙战船,恐怕不是突然上浮的,而是收到了信号,由水下的水鬼看到,斩断麻绳,突然上浮。”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一条正浮在江面之上,起伏不定的半截潜龙战船的残骸,以及在战船中穿戴皮甲,披挂整齐,全副武装的剑士们的尸体,说道:“看这条潜龙战船,完全是舱门密封,里面的人都是作好了出击肉搏战的准备,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沉是浮,全是由外面的水鬼决定。”
鲁轨瞪大了眼睛,点头道:“真的和彦之说的一样,这些潜龙战船是密封后固定在江底,然后突然上浮的呢,这么说来,是这些水鬼砍断的水底固定绳索,让潜龙战船突然浮起吗?”
到彦之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的判断就是如此,而刚才上浮的时候,大家还记得吗?正是那四条巨舰突然亮起了灯火,江面之上,瞬间如同白昼的那一刻,几乎是同时,这些潜龙战船就从水中浮起了,我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信号,恐怕就是这些巨舰上亮灯火为信号。”
鲁轨一直点着头,听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这么说来,是巨舰上有人下令点火,因为我们的黄龙战船出击,敌军误以为我们…………”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们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而敌军的战船也已经整体向前移动,尤其是四条巨舰,要是想要这潜龙战船出水,应该早就下令了,何必要等到这时候呢?”
到彦之正色道:“是的,象齿所言极是,而且作为伏兵,理应是在两边交手接战,胜负未分之时,突然从敌后杀出,趁着敌军军心不稳的时候,两边夹击,可以大破敌军,就象征南战死的桑落州之战一样。妖贼一向诡计多端,伏击,诱敌,迂回的战术水平极高,怎么会这次出现这样严重的失误?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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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轨不假思索地接道:“是敌军中有我们的内应,故意让他们出这么大的失误,大帅,这个人是谁?是你安插的吗?”
刘道规微微一笑:“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可以安插能下这种指挥军令的人在敌军之中,那也不会对敌情一无所知,对前面发生的事情,还要这样讨论了。”
说到这里,刘道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是小石头,是超石在暗中助我们,我刚才假设了很多,但思前想后,只有这一个解释了,也只有作为敌军主将的他,这个时候能下这样的命令,也能以迎击我军作为掩护,在进军的途中诱敌军的潜龙船队上浮,自相撞击,达到这样的战果哪。”
到彦之皱着眉头:“难道,朱超石只是诈降敌军?只是为了今天的这一战而忍辱负重?如果道规哥你的猜测不错的话,那朱超石绝对是我们所有人的太英雄,而不是叛徒。”
刘道规叹了口气:“他是叛徒也好,英雄也罢,现在都不重要了,就算他是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没有叛变投敌,现在下了这样的命令,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妖贼不会容他的,只怕现在已经将他碎尸万段,我们现在不是要考虑此事的时候,四条巨舰还存在,我们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将之击毁!”
鲁轨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为何不利用现在的大好机会,趁敌军混乱之时,冲过去将巨舰焚毁呢?”
刘道规的眼中冷芒一闪:“四条巨舰虽然刚才给巨浪冲击过,但靠了铁索连环,船板相连,仍然经受住了这次的冲击,只不过,我突然意识到,这恐怕是朱超石给我们的更大帮助。”
到彦之一下子叫了起来:“是啊,巨舰本就是行动缓慢,再连到一起,那可就是天然的火攻对象,现在虽然是西风强劲,但我们仍然有机会冲过去,火焚敌船!干吧,道规哥!”
刘道规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我现在只在等最后的一个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又是一阵江涛汹涌,刚才还一阵阵涌向三十条黄龙战船的碎木片与浮尸,突然开始迅速地向着南边巨舰的方向流动,江水之下,一股肉眼可见的暗浪,自北向南,直奔南岸。
刘道规仰天长啸一声:“天助我也,江流转南,擂鼓,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