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勾了勾嘴角,说道:「你的意思,是怕我查内女干的时候,查到你们的头上,所以干脆全盘相告了?
孟昶微微一笑:「寄奴啊,你有的时候,过于自信了,也把别人想得太不堪,之前刘穆之在这里的时候,王皇后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也并不怕暴露,难道现在就怕了吗?更不用说穆之和王皇后远在青州,你在京城里只能靠羡之的情报组织,让他来查黑手乾坤,岂不是贼喊捉贼嘛!
刘裕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徐羡之羡之,之前你说过你也邀请过胖子加入,是不是如果他当时答应你了那就没庾悦的份儿了?
徐羡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青龙之位,就是留给胖子的,结果他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胖子虽然拒绝,却也答应为我们保守秘密,只要我们不与你作对,他就不会举报我们,而且,如果如果商议出一些与你政策相反的意见,会先通过胖子跟你商量一下。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们组织现在还是你的敌人。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觉得陶渊明总是心术不正,他既然接掌了黑手乾坤,按说至少是稳坐一方镇守,却放弃了,继而找了你们几位。我不明白,他跟希乐又能有什么私下的交易。
徐羡之平静地说道:当初希乐找我说这事的时候,曾经说,在荆州的时候,陶渊明就和他暗中有来往,他要的是恢复陶家以前的权势,换言之能让他当荆州刺史,完成他的心愿就行了。
刘裕冷冷地说道:「就算他没有别的野心,只一个裂土分疆,让天下恢复以前的割据之势,就是居心不良,我们好不容易才消灭了一个桓楚,难道还要再来个陶楚不成?
孟昶叹了口气:「我想,希乐当时也是有求于他,再加上他直接把整个黑手党都给了我们,暂时我们也没法直接跟他翻脸,只不过,以后这些事都可以慢慢谈,如果荆州都能交给殷仲堪这样的人代管几年,那只要控制好陶渊明,隔个一年多就把他调离,不让他在本地尾大不掉,也不是不可以老虑的啊。
刘裕勾了勾嘴角,说道:「我总觉得陶渊明此人并不简单,但又没有什么证据,这回他又替后秦的鸠摩罗什传递口信,可见跟敌国胡虏私下是有联系的,如果用这样的人镇守一方重镇,一个不留神,恐怕会酿成千古大恨,这种国事,不可私相授受,即使是我们京八党的决议,也是要到朝堂上正式讨论的,并不是我们三个就能说了算。
徐羡之平静地说道:「我们这里当然不可能决定一切,跟以前的黑手乾坤不是一回事,但是,我们有这样的形式来表示自己的看法和决定。就象这次,如果我们判定你刘寄奴是不能指望的,那除了依靠后秦之力相助,还能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徐羡之长舒了一口气:寄奴啊,你的理想,你的雄心,包括你现在开始逐步建立起来的体制都是系于你一人而已,哪怕是刘穆之,对你很多作法是并不赞同的,只是因为要助你成就大业,这才会尽力辅助,而我们则是另一面,不会象他那样事事顺着你,而是该说不的时候就要说不,我们确实是代表世家大族的利益,但也代表着能撑起这个国家,或者说至少是撑起半个天下的精英统治集团的利益,你要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也不可能不考虑这些精英的利益。看书喇
刘裕的眉头一皱:「我保家卫国,让他们安享富贵,我允许他们的子孙可以部分地继承祖辈的家业,富贵,权力,这难道还不够吗?」
「从你的角度,当然孟昶摇了摇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无异于给你抢了大半的家业,谢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道提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们参不透的地方,试想如果世家高门只贪恋自己的权力,却不相应地去付出应有的努力,既担不起这个天下又不想让权于
他人,那结果就是象西晋那样,高层互斗,引发内乱,继而让胡虏入侵,国破家亡。不要以为八王之乱只是司马氏宗室的事情,难道你们的这些前任,互相之间斗来斗去,引起的孙恩之乱,桓玄篡逆,就比八王之乱的危害要小了?
徐羡之和孟袒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他们没有想到,作为世家领袖的谢道掘,竟然这次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可是谢夫人说的这些道理,又是大义所在,无可辩驳,甚至直接刺中了他们内心深处,那种深深恐惧又不愿意接受的弱点。
谢道韫看向了刘裕,平静地说道「小裕,我虽出身高门世家,一辈子也是在为了维护谢家的利益奋斗,但自幼小时,相公大人就教导过我们.说是谢家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大晋存在的基础上的,我们谢家同样经历过国破家亡,举族过江的惨痛往事所以明白,有国才有家这一点,他老人家当年之所以想要通过建立北府军,掌握军队,逼几家其他的镇守就范,就是因为对于世家之间的内斗争权,压制后进的这些做法已经失去了信心。
「他知道,只有终结这种世家天下的模式,起码是进行大幅度的改革,靠新兴的力量来换血,国家的面貌才可能焕然一新,只不过,他没有你的魄力,还不敢解放全体的百姓,让人人如龙,仍然是保守了,只能从士族或者是将门之中吸收新人,如果他今天看到你的样子,一定会欣慰的。
「夫人,你真的想放孟昶咬了咬牙:弃世家天下吗,真的不想让黑手乾坤存在了吗?
谢道想勾了勾嘴角:「如果这天下掌权的是***,暴君桀纣,那确实需要有黑手乾坤这样的组织制衡,甚至推翻他,但如果统治之人是真正的不世出的英雄,那黑手乾坤需要做的,就是辅助他,配合他,这个组织仍然有必要存在,但不应该再隐身于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