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十怀也到了檀祗的身边,顺着檀祗的目光看去,笑了起来:“主公啊,这妖贼明明是攻阵不成,还留了上百具尸体在车阵前面呢,能有什么坏事的啊?”
檀祗咬了咬牙,沉声道:“你小子好好看着,妖贼根本只是试探性的进攻,要看看我们的反击和防守之力,接下来才可能是大规模的进攻,而且我们的侧翼防线,大车两两相连,这样根本无法行动,万一遇到火攻,连分散都不可能,弘之虽然建立起来了防线,但是这防线没有任何防火攻的手段,现在北风强劲,妖贼这支前军部队刚才就是证明是有火油坛子这种火攻的手段。”
说到这里,檀祗顿了顿,一指那侧翼防线之前的尸体,沉声道:“他们这样的试探性攻击,就是为了试出我们防线的虚实,哪里的弓弩多,哪里的防御强,就会避开,转而向薄弱地方冲击,只要在百步以内,把这些火油坛子扔到我们的战车之上,必然会迅速地引燃,到时候这些连在一起的战车,想散开都不可能,我军防线的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
檀十怀吓得瞪大了眼睛:“那,那可怎么办,现在有什么办法能破解吗?”
檀祗咬了咬牙:“只能寄希望于敌军没有发现这个风向的事,或者是没有办法火攻。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妖贼极为狡猾,而且是为了破我军的大阵,早就做好了火攻的准备,放着这个时候不用,那就不是妖贼了。我们要做好妖贼火攻破阵的准备,收缩到中央一带,准备好第二道的防线,南线那里正在收缩,放弃外围的防备,这是好事,北侧这里,只要能撑过下一轮攻击,也要这样主动放弃,但如果是妖贼火攻了,我们就得在提前在中央作出防御,不能外围崩溃引发整个全局的溃散。”
檀祗看着檀十怀,沉声道:“你马上带着跳荡兵和伤员,迅速到中央布防列阵,记得尽量隔开与北侧守军的联系,尤其是要做好防火的准备。如果北侧的军队是溃散过来,冲击中央的防线,那就要列阵应对,强冲阵型的,当成敌军斩杀!”
檀十怀的脸色一变:“什么,当成敌军?这,这可是自家的兄弟啊,我们如何能下得去手?!”
檀祗厉声道:“慈不将兵,在这种危机存亡的时候,敌军若是火攻,我们北侧的兄弟会崩溃的,到时候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甚至是身上着了火,更会负痛而跑,这会冲散我们中央的防线和阵型,妖贼跟在后面掩杀,那就是整个前军崩溃,如果不想死十倍,几十倍的兄弟,那就只有忍痛阻止这些反冲我军阵型的兄弟,让他们知道此路不通,也让妖贼跟着掩杀的路子行不通,明白吗?”
檀十怀咬了咬牙,正色道:“明白了,主公,这里的撤退的指挥,非您不可,也只有我去做这件事了。”
檀祗点了点头,转向了另一侧的两个人:“阿西巴队长,罗尚文队长,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吧。”
阿西巴队长和罗尚文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阿西巴队长行礼说道:“都听到了,我们的部队先行回归了本阵,这会儿正在里面休整呢,虽然人数不多,也比较疲劳,但是为了守住中央的七个方阵,也是责无旁贷。”
檀祗微微一笑:“中央的方阵有檀十怀传信,南侧收缩回来保护的刘真道的重甲步兵千人,可以列阵相持,但是他们人数毕竟不足,敌军要是全力冲击,难以抵挡,这就需要阿西巴队长你的峒蛮兄弟们再咬牙坚持一下,还有罗队长你的弓箭手,需要提供箭雨支援。你们刚刚经历了苦战,按说非常疲惫,应该是回中军方阵来休息,但现在情况危急,也只有让你们再坚持一下了。”
阿西巴队长哈哈一笑:“没什么,我们今天来就是干这个的,现在我这里还有三百多兄弟,也就是说有七百多兄弟,已经战死了,我们现在不想回去,只想着多杀妖贼报仇呢,我得感谢阿祗哥,给我们这个报仇的机会!”
罗尚文红着眼,咬牙道:“我们弓箭队的兄弟,只剩二百人不到了,要不是刚才你下令我们撤退,我们根本没人想回来呢,这回正有继续战斗的机会,我们求之不得。”
檀祗点了点头:“很好,你们的战意高昂,士气正旺,军心可用,但是注意,一切要到时候听令行事,守住防线就是守住防线,一步也不许向外追击,一切都等我回来后,再作决定,如果我不在,就由傅弘之指挥,若是傅弘之也不在,那就由刘真道节制,十怀,你千万要告诉真道,只守不攻,等待援军。”
檀十怀沉声道:“得令。不过,要是万一妖贼不用火攻,我们第一线守住了,然后我们要不要去增援?”
檀祗摇了摇头:“万万不可,妖贼发现可以火攻是早晚的事,如果大举进攻,那是要诱我们的军队上去支援,再加以歼灭,我们千万不能上当,就算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也要主动放弃北侧的这七个方阵,傅弘之他们顶不住的话,会有序地撤回,到时候你们助他继续防守中央就行,一刻钟之内,我一定会撤回本阵,但这一刻钟,就要靠大家撑过去了!”
他说着,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了檀十怀:“一刻钟后,我们在阵内相会。”
檀十怀手上拿着令箭,另一手倒提着大刀,头也不回地就向着中央方阵跑去:“到时候我一定会在中央与主公相会。”
晋军前军,方阵北侧,三百步外。
李南风抱着臂,站在军阵之后,二十多台弩车,已经在天师道弟子们齐声的呐喊之中,推向了阵前,而士兵们来回奔跑着,把一根根的飞槊装上弩臂,对着三百步外的晋军车阵,开始瞄准。
贺天平有些意外地说道:“不是要火攻吗,为何还用这些常规的飞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