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城的日子里,时间如同按下了加速键,烧灼滚烫,正式踏入七月上。
一段时间过去,双方说好相互冷静,顾允和华诗圆以高速为界,把江城和英山县分隔开,百里远眺。
谁也没有率先打破僵局,反而在不同领域上悄然成长。
每次在工作中独自做出重大决定时,每天硬着头皮和基层一线群众打交道时,每晚回到冰冷孤单的临时住所时,茫然无措的每个时刻,华诗圆都会想起顾允。
人类往往只有在稳定的生活摇摇欲坠时,才懂得珍惜的含义。
她突然发现,没有顾允在身边,一切都要靠自己。
以前的她,不需要考虑太多,凡事找男朋友全部都能解决。
但是现在呢?冷静是自己提的,独立也是自己想要的,一心一意更是她恋爱的底线。
她没有习惯性地向顾允求助,默默扛过了工作与生活的风雨,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驻村干部,大同险峰上最美的高岭之花。
尝遍了人间疾苦的华诗圆,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顾允之前究竟为她做了些什么。
他通过自己的财富和人脉,两世为人丰富的社会经验和官场经验,在她身前竖起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保护墙。
直到自己亲手将这堵墙打碎,面对真实的世界时,她站在七月上,站在清泉流响的十里桃花溪,想起和顾允初识时,两人在微信视频里聊到减肥的话题。
“减肥,通过不吃饭单纯降低体重毫无作用。”
“瞎说,减肥的最终目的不就是降低体重吗?”
“除非改变人和食物的关系,改变人和欲望的关系,改变人对待生活和工作的方式,甚至是改变人和他人的关系,否则一定会回归到先前的稳态中。”
华诗圆起初不理解他的说法,但随着时光变迁,经历越来越丰富,她明白了顾允话语里的深层含义。
回想起自己过去较为重大的转变时刻,几乎都伴随着破坏了先前生活和精神稳定结构的动荡,而成长之所以发生,就是在先前稳定性破坏后,有新的东西可以介入,这是根本核心。
简单来说,成长不是新的行为,而是新的稳态。而稳态是建立在一套关联着身心和环境的新的复杂秩序下,这种秩序涉及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所以当一个人的亲密关系模式改变后,其他方方面面都会改变,不存在孤立的改变,它们是相互嵌套关联的复杂整体。
相隔百里,两人通过微信重新构建起了新的交流模式,华诗圆渐渐开始独立,开始更多地理解顾允,学会从对方的角度去思考。
这多少也符合了塔勒布关于反脆弱的说法。能在波动中受益的必然是那些在破碎中可以汲取新力量的人,它刚好多到可以超越原有的位置建立起新的生活平衡支点。
强势生命和脆弱生命都是在非稳态中诞生的,区分二者的东西,是在失去稳态后做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