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一时感怀苦盼此日到来,又忐忑于自今日起便要离家转去别处新居自成门户,百感交集之下,耳边又听到继母崔氏说教许多,妙音忍不住的垂泪轻泣,却不想自家兄弟跳出来喊打喊杀,将这伤感氛围一扫而空。
等到着急忙慌将这小子引去别处看管起来、就连障车都不准他参加,妙音便再也没了复杂伤感的心情,只是一边检查打量着衣饰妆容,一边盼望着天色赶紧黑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迎亲的队伍也进入宅中,只待催妆请行的折腾一番,便可以登车前往新居完成婚礼,却是没想到这些来贺的女宾们却又闹起了乱子,直将这小娘子心思绞成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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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妆容佩饰全都一丝不苟,即便心中气急也都不敢有什么大幅度的声言举动,倒是身边小侍女成了她的嘴替:“那里各家叫闹刁难的女子真是过分!娘子当然是美的,有眼皆知,她们只是嫉妒娘子得配如意的郎君,才以刁难别人来做自己的乐趣!鸾凤和鸣当然是有的,待到娘子婚后每天都不间断,但她们又有什么资格观看!”
妙音娘子略一颔首,周身上下便都响起环佩首饰叮当碰撞的响声,便只能安坐在席,但明眸之中满是对婢女此言的赞同。
崔氏并户中其他亲眷们忙碌游走在诸女宾居坐所在,温声笑语希望她们各自家长能将户中起哄的女子们稍作约束,但却收效有限。
独孤信虽然势位崇高,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却也震慑力有限。而且这么多登门来贺的宾客,也都未必是什么至交好友,其中有没有幸灾乐祸者也是不得而知,故而局面一时间便有些僵持。
那些堵门的女子们只是不散,想要见识一下此间新妇是如何配得上朝野之间人皆称颂、简直无可挑剔的李郎。
面对这些顽固女子们,主家尚且都有些束手无策,负责迎亲的傧相们自然也都难免面面相觑,难道还真的要冲杀进去?
这一情况很快便也传到了中堂里,独孤信闻听竟有此事,顿时不悦挑眉、脸露怒色,当即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李泰了解情况后也有些哭笑不得,越发感觉到流量饭圈的弊病,这些伯山女孩们是打算让他孤独终老啊!
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婚礼上搞出什么不和谐的幺蛾子,眼见独孤信忿然起身,便也连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入户恭求降赐淑女,不敢久恋华堂客席,既得丈人恩允,便请入阁前再求娘子玉诺。”
独孤信也自觉情况有些棘手,既然李泰要出面解决便点了点头,旋即又沉声道:“两家缘定此日,是彼此夙愿得偿,无论何种情势都难阻挠!”
李泰告退之后便直赴迎亲受阻的后院门户之前,很快便见到有些垂头丧气的诸傧相,几人也连忙迎上前来欲待解释,却被李泰摆手制止。
阻拦在门户之见的诸女子们眼见李泰阔行至此,有单纯凑趣看戏的自是眼眸晶亮,而一些本就存心捣乱的则就有些心虚,直往人群内退缩。
但还有人壮着胆子笑言道:“李郎神采飞扬,今更见验,顾盼生辉,让人心折,实在堪称关西人物表率。人望所聚,皎皎明珠、无瑕无垢,岂能容忍积尘玷污!”
李泰听到这马屁声都有点脸红,睁大眼往对面阵仗望去,想要找出这个大粉头来瓦解他的后援会,但入眼所及尽是色彩缤纷,实在不好分辨,他便笑着向对面拱手作揖并大声道:“伯山亦是凡人,幸在群众赏顾。得此英雌赞言,心中喜乐不异于战场立勋。但我亦非生而夸异,逢时趁势才为人所见、为人所知。”
讲到这里,他又直起腰来望着对面继续说道:“生平至今所幸者三,生于积善人家、礼教之门,是我身之所出。直入关西、礼拜于朝、捐用台府,是我义之所趋。得赏于名姝、承赐于此际,是我情之所专。因此三幸而称美于人间,可以狂言无所遗憾。”
他直将家声名望、朝廷名位与自家娘子妇德并称为人生三大幸事,眼见对面众女子皆面露惊诧之状,便又说道:“倏忽顷刻只能观望浅表,良缘长守须得执手偕老。伯山幸得群众垂顾期许,今日喜为新人,必定深衔众愿,与新妇归家成礼、情盟义誓,玉成良缘,不负所期!”
说完这话后,他便昂首直往对面阵仗行去。而对面那些女子们一时间却感怀于他这一番宣之于众的情誓声言,咂摸品味、备受感动,及见他迎面向此行来,纷纷下意识的往左右避开。
其他傧相们眼见到这封锁总算被突破开来,也都忙不迭追随上前,跟随在李泰身后直往新妇香阁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