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除了李泰之外,还有一个朝士国子祭酒卢诞。卢诞其实也是跟李泰他们一批投奔关西的,本来是担任高仲密的北豫州长史,先众人一步入关,并没有参与之后的邙山之战。
卢诞出身范阳卢氏,本身经学义理造诣不俗,入朝之后便被皇帝元宝炬举作诸子师长。而之前李泰本就颇为忌讳与皇室产生什么密切关系与往来,故而也因此疏远、少作亲近,就算卢诞来拜访高仲密,他都避开不见。
不过如今的他也已经是时局中重要人物,人情交际方面自然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和谁交往也都无伤大雅。所以今天虽有多位元魏宗室在堂,也都不作避讳。
话说回来,关东世族诸家讲到学风浓厚,应该也是首推范阳卢氏。无论是西魏还是东魏,都有卢氏成员因经学礼义而见重。李泰他表哥卢柔虽然不以此长,但也以文辞着作见称。
高仲密的婚事商讨的倒是很顺利,毕竟男女皆有此意,各自也不年轻,礼事上没有太多要求,赶紧搬到一起过日子才是正经的。
瞧着高仲密满面红光又略带羞涩的模样,李泰也很为这位阿叔感到高兴。人生遭遇挫折并不可怕,关键还是要调整好心态继续走下去。等到再过两年听到高澄死讯,那还不得乐的鼻涕冒泡?怎样都好过郁郁而终。
这件事情讨论完毕后,诸宾客们便各凭心意散开在庄园中游玩。
李泰早瞧窗外一株火红的柿子树有点不顺眼,当即便起身行出廊外准备摘几个柿子带回家吃,毕竟在这里他喝了酒了,不尝尝这柿子味道又有点馋。
他这里刚刚来到树下立定,广平王元赞便共几人行来,左右瞧瞧没有闲杂人等在附近,于是便笑语道:“此番河洛败绩,着实令人可惜。本来是西河公壮功开拓,却不想事情败于中山公手中。不乏时人窃议,宇文大行台此番调度用人有欠妥当了。譬如之前强以章武公出代河内公……”
李泰听到这话,眉梢便是一颤,当即便笑语道:“两国交战,情势瞬息万变,任将用兵也并无一成即定之法。即便我仍留用,也难以克成人力所不及之功。大王没有临事细察,对我有超出常规的偏爱期待,实在让我愧不敢当!”
听到李泰这么说,广平王等便又干笑几声,旋即又说道:“河洛情势反复不定,的确是让观者难见分明。但陇右久在国门之内,皆河内公志力善用所致。今者骤然托以新人,也不免让畿内人情颇不能安。西河公你近来可与河内公书信相传、论及此事?”
李泰闻言后便又摇头道:“新从河南归国,戎甲尚残血腥,风沙噎人,未暇览视其他。大王等久处京畿,若有谋国正计不吝教我,我也乐于奉从。”
几名元氏宗亲听到这话,神情更显尴尬,又打着哈哈干笑几句,然后便转身走向别处。
李泰瞧这几人背影冷笑两声,这才跳起身来摘取枝上熟透的柿子。这特么不给摘光不解恨,这些元家人也不知咋想的,妈的连个衣带诏都拿不出,就想扇动老子和老丈人跟宇文家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