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也不客气的望着长孙俭回答道,顺便阴阳对方两句:“正如长孙尚书所知,若只凭前治区区之功,又怎么能兴造事业却不触乡怨?”
长孙俭听到这夹枪带棒的回答后,心中自是甚感羞恼,当然也不相信李泰这番鬼话,若州内这些豪强蛮酋们果真如此深明大义,他又何至于坐镇数年却无功可夸!
见长孙俭低头沉默起来,李泰便也不再计较不休。且不说两人不同的性格和主张,单单如今自己是外镇方牧、人家是居中近臣,真要搞得矛盾太大、不可调和,不断的被人打小报告,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他率领群僚将此一行人引入州府之中,途中陆通则仔细询问了一番之前出击襄阳的始末,听完之后又忍不住感叹道:“伯山果然少壮果敢,试问谁能入镇尹始便翻转逆势、扬威御侮于敌境?主上于朝知你壮功之后,也都欣慰不已,自谓此番确是选用得人!”
漂亮话说过了,他便又提议去看一看从樊城迁回的那些军民,同时又将话题引回:“伯山你弃守樊城而归师荆州,国中也并无杂声指责,毕竟两处制度不同、民情如堵,望似近前、实则隔山,纵然一时因强据之,但久后恐怕难以兼并我有啊!所以你前作五年之约,是不是有些过于乐观?”
这一次陆通再作发问,便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只是朋友间的谈话,而且语气中还有几分规劝之意。以李泰如今的功勋势位,哪怕没有新功加持,那也已经是大多数人需要仰望、寻常人难以企及,实在没有必要搞这些过于狂妄冒进的构计。
李泰之所以给大行台画上一张大饼,当然不只是为的过嘴瘾。
时下已经是大统十三年年尾,南梁的内乱即将发生,他画的这张大饼兑现起来难度也并不算大,但在事前就勾画出来,则就不免让人或振奋期待、或充满怀疑。而他则可以借着宇文泰对此的期待,获取到更多的自主权。
就比如之前拿下樊城却又放弃这件事,虽然陆通说国中没有人就此指责质疑,但估计也是被他吹的这个五年计划带偏了注意力,顾不上计较弃守樊城一事。
否则单就这件事,他可能就得做好接受台府三番五次遣使质问的准备。这么做合理不合理还在其次,关键是借此强调霸府威严、敲打镇边大将。
李泰当然不想凡事都要向霸府请示、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而想要让领导放任权力,那自然就得彰显自己的价值,想办法把牛皮往大了吹顺便来波pua:老子帮你谈的是几百个亿的大买卖,你还让会计查我出差花销,是不是不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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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像陆通这样的质疑也是正常,李泰也没有再卖弄他对未来局势演变的分析,而是让刘方贵这个南梁降将亲自现身说法,向陆通讲述如今的雍州乃至于整个江汉地区矛盾之复杂与深刻。
南梁内部本就矛盾重重,再加上刘方贵在讲述的时候也带上了很深的个人感情立场,真可谓是口诛笔伐。就连李泰在听完都都不免感觉南梁已经乱成这逼样了,五年计划都做的太保守了,而陆通也是听得极为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