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萨保?萨保啊,洛阳天子要到关西来,你等一定要做好迎驾的准备!天子西狩,我势将兴啊……”
这时候,宇文泰才注意到榻旁的宇文护,皱着眉头仔细辨认一番,手臂抬起却又摔落下来。
宇文护听到叔父开口说话,心中本是一喜,但在听到这内容后顿时便又忧惧起来,他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忐忑,入前握住宇文泰的手掌颤声道:“阿叔、阿叔,天子已经到了关西,不劳阿叔操心迎驾。阿叔你还记得,咱们今在何处?”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又有些茫然,皱起眉头作深思状,口中低声呻吟起来,片刻后身躯一颤,旋即便低呼道:“邙山、邙山!师旅大败,让人心痛……有从高仲密西投少年李伯山,李伯山是个好少年,英姿俊气,才智可观。伯山啊,失之邙山……”
这会儿宇文护和尉迟纲也都看出了宇文泰刚刚苏醒过来,无论记忆和思绪都是错乱有加,完全梳理不出一个头绪。
但只要人醒过来了,便是一桩大喜,虽然说看到宇文泰在这个状态下对于李伯山仍是念念不忘,也让他们心中颇觉酸楚,但这会儿也都不想再给宇文泰施加什么压力,宇文护忍着悲痛说道:“阿叔不要多想,不用多想。来日我、我去看一看那李伯山,看一看他究竟是何成色。”
宇文泰视线又变得散乱起来,仰首靠在床榻上,片刻后忽然又悠悠说道:“赵元贵是我至交故友,既然有求,我不可负他。但是李伯山啊,也实在让人喜爱难舍,户中女子都太幼稚,即便配之也难示恩抚,可惜、可惜啊!将之召入门下,认作假子,好不好?”
听到宇文泰还在沉湎于和李伯山有关的记忆中,旁边的尉迟纲顿时有些按捺不住了,入前悲声道:“阿舅,清醒一些吧!李伯山狼子野心,早已经背叛府中,阿舅为了制他,所以才率领大军东来……”
“婆罗,住口!”
宇文护见叔父闻言后神情都变得激动起来,忙不迭低吼一声,制止尉迟纲再讲下去。
然而这时候,宇文泰又抱着头大声呼痛起来,两人见状又是一慌,忙不迭让诸医师们上前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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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医师们接连用了温熨艾灸等等各种治疗的手段,才又让宇文泰变得安静下来。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宇文泰变得更加憔悴,但眼神比刚才却有神了一些,抬起眼皮有些无力的望着宇文护道:“擒杀斛律金没有?”
听到这话后,宇文护便知叔父的思绪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心内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当看到那眼神中微弱的期待时,还是忍不住惭愧的低下了头,小声道:“当时因为担心阿叔安危,立即脱离了战场……”
“局势到了那一步,我的安危又何足计!若能擒杀敌将,未必落败啊!”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便闭上眼,长叹一声道,旋即便又发问道:“眼下情势如何?今在何处?”
“诸军俱已撤回,虽然并未得胜,但损失也并不算大,众将都在府外等候阿叔召见呢……”